沈慈心察觉到武云泽情绪不对,便温声说道,“柔儿,去煮壶茶汤来润润喉吧。”
沈柔心瞬间领会姐姐的意思,微微侧目,站起身答道,“好,我这就去。”
走到屋子的一侧,她又顺势将玩耍的刘二妮和小牧喊了出去,低声叮嘱道,“你们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别吵着姐姐们说话。”
刘二妮应声带着小牧跑向院子,两人在阳光下疯跑,嬉笑声清脆如铃。
沈柔心站在廊下,看着小牧无忧无虑地追逐刘二妮的背影,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怅然。他那寻来的父亲,不知如今他那边将小牧被卖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若是他调查结束,是不是会将小牧带走,姐姐说小牧的父亲看着身份地位就不是一般人,他若是要将小牧带走,他们恐怕也没办法留下他。
但人家亲生父子,当爹的要将孩子带走,本也是无可指责的,但她想想小牧要走,又舍不得,想到这些,她心中微微沉重,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准备茶汤。
屋内,沈慈心坐在武云泽对面,目光柔和却透着几分关切。她轻声开口,“武姑娘,咱们相识一场,我又痴长你两岁,我看你今日来,情绪不安,若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你若信得过我,或许说出来会轻松些。若我能帮上一点忙,必定竭力相助。”
武云泽却微微摇头,嘴唇紧抿,迟迟不肯开口。在她心里,沈慈心姐妹不过是外乡来做生意的女子,连铺子都还没开张,根本没有能力帮她。更何况,她也不想将自己的麻烦拖累别人。她低下头,轻声回道,“无事,多谢大姑娘关心了。”
沈慈心见她如此,便语气更柔了一些,继续劝道,“即便我帮不上忙,只要能听你说一说,也许心里会好过一些。若真是无力相帮,我也不会强行插手,姑娘不必顾虑。”
武云泽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了沈慈心一眼,见她眉眼间满是真诚与温柔,那一瞬间,她心中防线终于稍稍松动。她低下头,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也知道,我继母试图让人将我绑了去卖,这事情,我父亲知道了,我父亲……为了掩盖继母做的恶事,偷偷送来银子堵我的嘴”
“还有我姑母……趁这个时候想让我嫁给二表哥。”
武云泽说到这里,眼眶发红,情绪越发激动,“从前,二表哥身体康健的时候,姑母只让我靠近大表哥,意图让我嫁给大表哥,好做她的眼线,我知道她的想头,便一直不肯。而如今二表哥病了,姑母就要我嫁给他。”
“若是从一而终,便是为了报答姑母的恩情,我也认了。可现在呢?她竟让我从这个位置填到那个位置,像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随她摆布!”
沈慈心有些疑惑,“你为何当初不肯听从你姑母的话,顺势嫁给杨大公子,非我冒犯,我观你对大公子并非无意。”
“便是有意又如何,我这样的人,嫁给他,就是害了他,他在姑母手下活了这么些年本就不容易,若是娶了我,往后便是都要让姑母挟制了。他曾经救过我,我又怎么能害了他呢!”
话音刚落,武云泽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滑落下来。沈慈心看着眼前这个痛苦的姑娘,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何曾想,她不愿意嫁给杨令先,不是因为无情,反而是因为多情。若是当初随了武夫人的意思嫁给杨令先,那她今日反而不用面临这样的局面。
她轻轻起身走到武云泽身旁,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哭出来吧。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武云泽伏在沈慈心肩头抽泣了好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沈慈心轻拍她的背,低声问道:“如今你可有想好怎么办了?照理说,你最缺的应是银子,怎么还把银子送到他们手里去了呢?”
武云泽低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这世上并无人把我放在心头,而你们不仅救了我,还因为我遭难了,我也没有旁的了,只能给你们这些银子”她声音越发微弱,仿佛陷入了无助的深渊。
沈慈心听到她这话,惊惧将她从自己的怀抱中扯开,对上她哭得通红的脸,语气微重,“武姑娘,你可是,可是想了……想了绝路,你必须与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