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小姐来得可当真早呀!”一道娇笑声传来。
林眠妗回头,看到了一张眼生又有点熟悉的脸。
小芙知晓林眠妗记忆有损,怕她不记得来人,踮起脚尖凑到她的耳边:“小姐,这位是户部尚书嫡女容华芝,和二小姐交好。”
林眠妗颔首过后,淡然行了个礼:“容大小姐。”
态度不卑不亢,说不上好坏,甚至透着浅浅的疏离。
容华芝原本不喜林眠妗,近日也不是没有听人说起过林眠妗的变化,但今日亲眼所见,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一个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林眠妗近日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不过,她虽然震惊,但是面色却并未有多大改变,而且很快回过神来,认真看向林眠妗:“陛下传家父进宫,和大家说了施粥事宜,让我们全程听候你的安排。”
“我们这边一起煮了七八锅粥,不知是否够了?还有,我们该如何做呢?”
林眠妗最喜欢和听得懂话,听得进去话的人打交道了,眉头微微勾起,笑道:“我跟你过去看看,可好?”
若是行得通的话,今日一整天,他们都不用煮粥了。
容华芝听见林眠妗的态度和过往有很大差别,点了点头:“自然,这边请。”
声落,就领着林眠妗走了。
不过,她却也安排了手底下的下人,让他们护卫着施粥部队的整齐与安全,毕竟要是单单剩下两个丫鬟,怕是会被那些难民生吞活剥了。
林眠妗对她的安排很是满意,往前的脚步更加轻快,可是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内里聒噪的争执声。
有贵女不满的高声嚷嚷:“施粥给大家,分明是一件善事,也不知道林眠妗给陛下吹了什么风,竟然要统筹规划这件事!”
有人紧随其后附和:“就是,依我看,她那狐媚子该不会勾搭了圣上吧?比起做前准未婚夫的皇叔,做他母亲更加劲爆呢!”
还有人宣扬着:“不若我们自个儿去施粥吧,不和她一起儿,法不责众,届时陛下就算问罪起,总不可能惩罚我们所有人吧?”
林眠妗已经在这个空隙瞧完了他们所“煮的粥”,冷笑一声,小手推门而入:“诸位,好嗓门!”
“若是我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捅到陛下面前,不知尔等可还有这么大的音量,去说些冠冕堂皇之话?”
众贵女们瞧见了林眠妗的面容,知晓她的性子,纷纷噤声,生怕林眠妗会说到做到。
林眠妗也不怵,指了指门外,直接怼道:“关于施粥的规格,我已经一五一十的和陛下说过了,且又有专人从旁记录,断不可能出现第一日就煮出一大锅纯白无暇的白米饭出来的事儿!”
“诸位的所作所为,若是传了出去,便是添乱,别说是你们,便是你们爹娘,都要跟着受罚!”
林眠妗的神色坚定,话语更是冷漠,看向她们的眼神里也满是怒火。
起初高声大喊的贵女瞬间不服了:“按照你说的,那第一日和给他们喝水有无区别?既然有心施粥,何不让大家吃个饱?”
“就是,假仁假义,实际上就是想要收个大善人的名头而已,而且还拉着我们一起做那道貌岸然之事,不要脸!”
众人骂着,那一张张脸狰狞可怖,令人惶恐。
林眠妗不动声色,等所有人说完之后,才双手抱胸,随意道:“说够了没有?接下来该轮到我说了吧?”
“这些难民从靖西而来,一路山高水远,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第一顿若是米饭,就算他们能吞下去,他们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他们若是吃坏了肚子,或者拉不出来,谁负责?再者,谁家有那么多的存粮,可以供给这么多的难民,吃两三个月?或者更长时间?”
“这是一场持久战,而非斗智斗勇斗气的游戏,若是一着不慎,将那些人的野心养大了,未来的他们为了吃饱喝足,进京城烧杀抢掠,谁人负责?”
严肃的话语配合着掷地有声的神情,令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场静得落针可闻,容华芝只能出来递台阶:“我们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对不起,林眠妗,之后的事你来安排,我们负责做,可以吗?”
她的话语刚落,不少世家小姐跟着点头:“对呀,陛下既然让你全权管理此事,不若你吩咐我们去做吧。”
“我们都乖乖听话,只要你不计前嫌,不将刚才的话乱说就好。”
类似的话就像鞭炮落地,叽里呱啦响起。
林眠妗被吵得脑袋嗡嗡嗡的疼,心中不自觉多了几分烦躁。
她看向众人:“我们已经煮了三锅了,还可再加两锅,寻两个人,去采买这张纸上的药草,煮水,倒进去,再抓些水泥沙石往里面丢,搅拌均匀了,再派人出去。”
“晚膳也是八锅,不过应当能够剩两大锅饭,你们今晚找人看严实了,避免难民们跑进来偷吃,一旦发现,直接抓起来,明日大庭广众之下,施行鞭刑,杀鸡儆猴!”
她的话通俗易懂,众人立刻吩咐手底下人去做安排,一时之间,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林眠妗有些疲惫,想要离开,却被容华芝喊住。
“林眠妗,诚如你所言,这是持久战,不知道你对于接下来我们、施粥的事宜,有什么安排呢?”
事情还是进展到了这一步,林眠妗不可避免的要进入一场利益漩涡的中心中去。
她叹息一声,回头:“麻烦诸位回家之后,和家中长辈商量一下,看看你们家族能够出得了多少担米,哪几天是不方便施粥的,列举出来,我到时候再做统筹规划。”
“是。”众人听到她心有主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照做后,陆续行礼离开。
林眠妗也跟着她们的步伐,想要回府歇息一下,毕竟今日实在过于劳累。
可是,容华芝却没有放过她的心思,又呼唤:“林大小姐和从前相比,变化甚大,倒令人怀疑是不是还是同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