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华菀不答反问,“是蔺谨晟把华澈藏了起来,还是蔺时年又从蔺谨晟手里劫走了华澈?”
她秉着一副她什么都知道并且根本不需要他提醒的姿态,“就算真的是他们父子又怎样?”
“如果不是你为你姐姐报仇,回到霁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垮了华家,我和华澈就不会暴露在他们父子眼里。”
尉司衍捏住她下巴的手指还在用力,这一刻,他只想让她疼。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可以怎么做?”他捏得她的下巴生疼,但是她却始终没有一丝迟疑,“我会努力做好蔺谨晟的妻子,努力讨得他父亲的欢心,为我和华澈求一份安稳!”
“至于你……”她刻意缓了缓才再开口,“等到你有能力彻底摆平他们的那一天,如果我心里头还有你,你也不嫌弃我已为人妻;如果你忘得掉你姐姐和外甥的死;我也不会再梦到我爷爷和我小姑姑,哦对了,还有那个被我亲手害死又亲手冲进下水道的孩子……”
啪!
振聋发聩的一声响,尉司衍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闭嘴!”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
孩子是他的逆鳞!
她不仅仅重创了他的尊严!更触犯了他的底线!
但她既不动怒,也不流泪,只坦然直视着正前方一双牢牢盯住她的黑眸,任凭那里面如有千军万马奔腾不息,又似有万丈激流汇成汹涌漩涡。
尉司衍周身戾气交织着寒气,却始终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等了一会儿,仿佛意兴阑珊一般,华菀伸手抚了抚已经麻掉了的左半边脸,“就像你阻止不了我嫁给蔺谨晟一样,你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掌控所有你想掌控的事。”
她最后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一定要因为你所谓的绝不原谅我而做点什么,我和我丈夫随时奉陪!”
如她所料,她抬脚离开的时候,尉司衍并没有阻止。
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怎么可能挽留她!
回到房间的时候蔺谨晟还没有回来,她有充分的时间用冰块敷脸消肿。
色诱这种事,她只做过一次,就是她想跟尉司衍同归于尽的那一天。
但其实,她也根本没有做多少勾引他的功夫。
面对他,她更多的是本能,给予和索取都是本能!
照镜子的时候,她不禁自嘲,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以色侍人。
但她想得最多还是如何拿捏分寸。
剩下的半瓶红酒又喝掉了一大半,门口终于有动静,蔺谨晟回来了。
她并没有去给他开门,灯很快亮了。
蔺谨晟一走进来就看见了她,“你怎么还没休息?”
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们之间到底多了几分真真假假的亲昵。
窝在沙发上的华菀将手里的书又往后翻了一页,懒懒应了一声,“嗯。”
蔺谨晟看了茶几上的红酒瓶一眼,眸光再次落到她面孔上,“我先进去换身衣服。”
华菀这才把书放下来,“灯太亮,好刺眼。”
他显然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对劲,并且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他好像并不打算把话说破,“我去拿冰块帮你敷一下。”
华菀就那么笑了一下,“敷过了。”
蔺谨晟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
“很晚了,我也准备回房间休息了。”华菀在他眸光注视之下站了起来,“你也早点休息。”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蔺谨晟果然伸手拉住了她,“你见过老四?”
华菀猛地往回一抽手,力气用得太大反而令自己站不稳,摇摇欲坠之间,蔺谨晟上前一步揽住了她的腰,“小心……”
她身上穿了一件真丝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针织衫,并不暴露,却轻薄,这个时候,蔺谨晟完全能感觉到他手掌之下的柔软。
柔若无骨。
华菀显见地一皱眉,伸手推他,却推不开,她顺势抬眼与他对视,“蔺谨晟,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见华澈?”
她身上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像栀子初初绽放的芬芳,极清淡。
还有唇齿间溢出的红酒的清冽,一时间,蔺谨晟分明感觉到三分心猿意马。
“不是我。”他用的陈述句。
华菀挣扎着用力推开他,“那就是你父亲!”
“他想怎么样?”她冷冷盯着他,“你莫名其妙地娶了我,却害得我弟弟下落不明,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见她站不稳,蔺谨晟又想伸手扶她,却被她避开,“所以你去找老四?”
华菀轻嗤了一声,“我想去找他,还需要理由吗?”
她伸手指着他,“蔺谨晟,你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满意我?”她口气轻蔑之极,“你有多少身家我是没看到,我是天宇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你却是清清楚楚!”
直觉上,华菀也一直更倾向于华澈在蔺时年手里。
只是,半个月来,她始终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难道他是真心要跟她做夫妻?
“告诉你父亲,把华澈还给我,我随时都可以跟你离婚!”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刚走了几步,蔺谨晟就出声了,“亲生儿子和义子……连我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把握他一定会偏向我。
“是你太早认定了老头子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所以才肯回来做蔺太太。”
蔺谨晟绕到她前面站定,面对着她,“你回来的真正目的还是想帮他,对吗?”
华菀不动声色的站定。
“你的底线是什么?”他从上到下浏览了她一遍,意味明显,“是因为知道我不近女色?还是……”
他的眸光反复流连在她红肿的唇上,“你甚至不介意履行一个妻子的职责,来获取我的信任?”
尉司衍说过他有心病,从不碰女人,他自己也说过,叶微澜的师兄做了他两年的心理医生。
心理顽疾,岂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这一局,她赌了,“信任?”
华菀始终就那样站着,语气不无嘲讽,“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相信……”
话刚说了一半,蔺谨晟突然伸手一捞,以不可抗拒之势将她禁锢在了他怀里。
清冷而干爽的男性气息瞬间充满了她鼻端,而她索性举目望着他,将刚刚被他打断的后面半句话说完,“……会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