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两条小路,远远的,季那言看到单永浩的身影。
田地里,单永浩使劲浑身的力气挥动着锄头,是在干农活,也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季那言没走过去,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她知道,单永浩需要发泄。他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表面上装着很坚强,其实,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难受呢。昨天在溪边,单永浩的情绪就很低落,可回到了家就表现的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季那言明白单永浩心里的难受。
累了吧,休息一下喝口水。尽量言说着将水递到单永浩的手里。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天睡得晚。怎么不在多睡一会儿呢?
我还行,已经睡好了。想过来陪陪你。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可是永浩有些事情是我们改变不了的。我相信昨天你肯定一夜没有睡,即使你在面对伯父伯母的时候,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也很难过。你有什么事不用憋在心里的,你可以和我说的。
我不单单是难过。更多的应该是恨吧,我真的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这样不负责任的人。而更可笑的是这个人竟然跟我有着血缘的关系。
单永浩放下手中的锄头,坐在地上,“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又用手擦了擦从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子。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相信换了任何人都会很难接受的。现在心里更难过的,除了你之外,相信就是伯父伯母了。刚刚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已经醒了,在卧室小声地说着话。我没有过去打扰他们,悄悄的就出来寻你了。”
单永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我的父母,才能让他们更加安心一些。这将近30年 他们是怎样将我含辛茹苦的养大,我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岩你知道吗?在我们这样的小山沟里,多少年也出不来一个大学生。甚至于很多孩子小学都没有上就辍学,去地里干农活。我还记得那年应该是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去镇上读初中,我爸妈手里没有钱,为了让我在学校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
“我妈出去跟街坊四邻到处借钱。嗯,没黑没夜的去河里捕鱼, 去山上打猎,然后去镇上换钱。那时候身边熟一点的人都对我父母说,咱们乡下的孩子读什么书上什么学有什么用?就让他消停的在家跟你种种地,不捕鱼,打打猎日子也能行。总好过你们两个人。总好过你们两个省吃俭用四处去借钱,供他读书要好的多。可我爸当时非常坚定地跟他们说,我的儿子从小学习就好,就是个好苗子。我不光要供他读初中读高中,我将来还要供他上大学。”单永浩说着不禁红了眼眶。他深知一个农村孩子,想要上大学父母要操多大的心。”
“那时候,路不好车也不通村里。每次我去镇上都要走几个小时的路,所以除了放假,我是不怎么回来的。可我妈想我愣是和我爸赶着驴车,一趟一趟的去镇上看我。我记得有一回是冬天他们赶着驴车,路上很滑出行,非常困难。但他们还是到镇上来看我。回去的时候突然又下起了大雪。你知道的,我们这里的山路,非常难走。上坡的时候很费力,下坡的时候,坡还很大。那驴呀,拉着板车,路又滑坡又大,再加上下了暴雪,视线不清楚。山路上一个拐弯,驴车就翻了。我妈当时被甩出去了十多米。撞到了,旁边的大石头上,肋骨撞折了三根。”单永浩说着,终于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就那样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将这事儿告诉我。他们怕我担心。还是到了年底,我放寒假回来的时候看着我妈卧床才知道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妈怕花钱,死活不去医院。就这么的在炕上躺了三个月。为了不让我知道我爸照常每个星期都会去镇上看我,给我带吃的,带换洗的衣服……”
季那言听到这些也感动的流下了热泪,她将单永浩的头搂入怀中想给他些许的安慰。喃喃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单永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在季那言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季那言轻轻扶着单永浩的头,说道“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这样你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季那言第一次看到单永浩,在他的面前哭成这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爸妈这些年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不可能认一个当年狠心抛弃我,又害死了我生母的人当父亲!他有钱也好,他有事也好,这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单家父母坐在家里的炕沿上。两个人也是唉声叹气的。他们老早就听到儿子出去了。老两口也没有心情去田里干活儿了。
要不……咱们劝劝孩子吧。毕竟那是孩子的亲爹。
你说的那是啥话?什么叫孩子的亲爹?耗子昨天说的清清楚楚的, 你才是他的亲爹,他也只有你这一个爹。单母气愤的说。
是,那是孩子有孝心。可我们要多替他着想啊!毕竟那姓何的现在过得那么好。你看他那天来的时候开的那车,他说的对,他可以给咱浩子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将来。
单家妈妈听到这里,突然沉默了起来。他心里明白,儿子跟何文礼在一起,肯定要比跟她们这乡下的老两口待在一起强。从小乡里乡亲们就说单家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长大肯定有出息。肯定不会窝在这穷山沟里。
“我知道,我咋能不知道呢?那姓何的有钱,儿子跟着他肯定比跟着咱俩强。可是你要了解咱儿子,那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那姓何的,不管再有钱,儿子也是不会认他的。咱儿子从小就不是那向前才低头的人对吧?那孩子多有志气呀。你记不记得他上初中的时候,那镇上有头有脸的大官给咱儿子钱,让孩子帮他家儿子作弊,那是多少钱来着?我记不得了,但是咱们肯定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可咱儿子压根儿就没把那钱放在眼里对吧?愣是将那家人赶了出去。”
“是,你说的对咱儿子什么品性,我又怎么会不清楚?我是说咱俩应该替孩子着想,咱俩劝劝他,让他别记恨姓何的,让他和姓何的相认。毕竟血浓于水,人家是亲爷俩。”
“我还得劝他?我还得劝他去认得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不可!那姓何的丧尽天良抛弃妻子就活该他没儿子送终!你是不是忘了年那刘家姑娘被她害成啥样儿了?那光着脚就在雪地里边哭边跑,然后咕咚一声,就跳了河冰窟窿里去。”当时单家妈妈是亲眼目睹了单永浩亲生母亲 死前的那一幕的。不光她从那边好多人听到了动静,都围了过去,单家父亲是抱着孩子回来后才听到媳妇说的,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因为压根儿就没有人会想到刘家姑娘未婚先孕,还产下了孩子。也是隔了一两天,村子里的传言越来越多,再加上他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就不难讲整件事情对上号了。刚开始的时候单家两口还怕别人以为他们偷孩子,趁着夜深的时候偷偷抱着孩子去刘家询问。可刘家老头,一见单家两口抱着个婴儿过去。连门都没开,疾言令色的咒骂道“赶紧滚,赶紧滚!哪儿来的野孩子抱的我们家。我们家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孩子呢?”
那时单家两口才确定这孩子是被遗弃的。为了不让风声传出去,也为了能好好的抚养孩子长大。单家两口连夜就收拾了行李离开了村子。
单母想起当年的种种,越说越生气,越想越生气。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认那样的禽兽?在她的心里,这何文礼禽兽不如。那刘家姑娘的爹同样也是畜生一个。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闺女,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外孙,竟然能做的那么绝,做的那么狠心。
“哎呀,老伴儿,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是,这个事儿,搁谁心里都憋屈。他们也确实是做的不对。他们也确实是招人恨。可我还是那句话,血浓于水。咱浩子是那何文礼的亲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人家来认儿子了,孩子心里恨他,怨他们我们都懂。可我们得为孩子考虑,为孩子的将来考虑,别说这姓何的家里条件这么好,即使他就是普通人家人家来认孩子了,咱们是不是也不能硬拦着?”
单家妈妈不同意老伴儿的说法。可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认可。
----------------------------------------------------------------------------------------------------------------------------------
题外话:因为工作的原因,之前断更了,但做人要有始有终嘛,虽然时间久了有些情节都记不清楚了,但还是要坚持写完才行。加油ヾ(◍°∇°◍)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