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里是有什么诊断需要关澜违反医德去隐瞒？”
“关澜给乔里办理非常规转院，对乔里的治疗有什么影响？”
“如果她没有遇到你，她现在会怎么样？”
苏锦辰这一连串的问题，严格来说并算不是问题。他在问顾安伦、也在问自己－－关欣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没有顾安伦，乔里现在会怎么样……
顾安伦看着苏锦辰，眸光微转，淡淡说道：“乔里当时的伤势很重。整个人是从几近折叠的车里拖出来的，双腿严重划伤，右大臂被金属物穿透。”
“在仁爱医院只做了伤口清理，伤口感染的预后、神经是否受伤都还没来得及做检查。”
“而且你知道，当时是夏天。所以这时候转院的最大危险是伤口持续感染、大臂神经坏死。”
“事实上，乔里的大臂伤口恢复一直不好。原本也不能拿重物，后来因为生养孩子，强行用力，差点儿都废了。”
顾安伦的语气淡淡地，像在说一个故事，遥远而无关痛痒。
“她……”苏锦辰的喉头不禁发哽，想起她下雨那天拿不动公文包时、微皱着眉头淡淡的表情，就如现在的顾安伦一样，痛到骨髓、却又淡若无感。
如果有些伤痛不得不承受、有些结果无法抗争，他们便只能选择接受－－这中间，有多少委屈、多少愤怒、多少意难平……
“你也别难过，实际上如果不转院，可能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不转院的话，她也遇不到我，她这么一个一无背景、二无身份的孤女，医院也不会给她多好的治疗。”顾安伦淡淡地说道。
他这样的淡，是对当时事件最大的愤怒、对命运不公最大的藐视。也因为此，他也顺利让苏锦辰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纠结乔里当时是否有孕。
“谢谢你。”苏锦辰的声音嘶哑着。
“当时交通管理局的事件定性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多说了，情况就是这样。”顾安伦沉眸看着他，很有修养的没有对他和关欣的动机、行为发出质问。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公职部门已定性的事情，当事人心里应该清楚。他们认，他不问也会认；他们不认，他问也还是不认，又何必。
这一点，他与乔里一样想得通透。
“在车祸之后，我和关欣的家人一起去交通管理局看了当时的录像。当时关欣开车有失控现象。”苏锦辰沉声说道：“我不是替她辩解、我也不会蠢到说她自己也成了残疾，所以万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我只是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信息，我们将所有的信息拼凑起来，我希望能找到事实。”
“失控？”顾安伦凝眸看着他。
“录像显示，在刚刚超过安全车距的时候，她有一次打转方向盘的动作。那条路是双向两车道，所以当时的处理要么是降速、要么是超车，但她打转方向盘后，既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这是疑问之一。”
“疑问之二是，在这次微调方向盘后，车速未减，思域车似是想超车，所以变道至她的车道，她被强行并线超车后，车速仍然没减，反而反向打转方向盘，此时对面有车越线超车，她再次向另一方向打转方向盘，然后撞上前面的思域。”
“直到此刻，车速一直没有降，但也没有明显加速。以交警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刹车片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苏锦辰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关欣从入院到手术，一共两周的时间，正好足够交警定损点出报告，车检报告显示刹车片磨损严重，但里程表全部撞碎，又是新车还没有做第一次保养，所以无法判断是否正常里程的磨损。”
顾安伦看着苏锦辰，沉声问道：“所以你认为，关欣的车被人做过手脚，她自己也是受害者？”
“我认为她至少不是故意去撞乔里。但因为有关澜参与转院的事，所以我现在无法判断她参与了没有？参与了多少。”苏锦辰摇头，紧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我安排车子回厂返修，但被关家人拒绝。说出过那样的事情之后，这车开着有阴影，就直接扔了。”
顾安伦点头：“当时关欣的手术也做完了，残疾的事实也定了，那车就算没阴影她也开不了了，她家人的意见倒也不算无理。”
“车是新车，我去提的。提车后她没有跑过长途，就算天天在市内跑，也达不到严重磨损的程度。当然我不是专家，这只是经验判断。但她的家人并没有给专家判断的机会，这让人很生疑。”苏锦辰说道。
“后来呢，关欣自己怎么说？”顾安伦问道。
“她说没留心开了多少公里、不记得当时有没有踩刹车、心里很慌很怕，什么都不记得了。”苏锦辰低沉的声音，显然已经开始怀疑关欣没有说实话。
但他又想不出她说谎话的理由－－还有关家人，他也一直没弄懂他们家人的态度。
“她和她的家人默认这个结果？”顾安伦沉吟着，将所有的线索再梳理一遍，也与苏锦辰一样不解。
“她出院后直接搬到我家里，因为我们两家老宅住得近，她从小住我家里也习惯，加上我当时急着找乔里，平时并不去别墅那边，大多数时候别墅就只她和一些帮佣。”
“差不多在两年之后，我决定放弃寻找乔里，然后就搬回了别墅。她母亲这时候和我聊起她父亲出轨的事情。意思是打算趁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处理完丈夫的丑事，所以希望关欣继续留在别墅。”
“我当时想过，关欣的车祸与关恒的出轨或许有关系。但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去调查。”苏锦辰伸手按了按额头，只觉得迷雾重重，却始终看不到真相。
“这家人乱七八糟的。我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顾安伦将思路从关家人身上抽了出来，看着苏锦辰说道：“但显然那位关小姐知道车祸的当事人是乔里。”
“是。”苏锦辰点头。
“她对乔里并不友好，这原因你应该知道。”顾安伦冷睥他一眼，轻哼着说道。
“不知道，她和乔里原本认识，关系谈不上特别好，但绝对不差。”苏锦辰微微蹙眉，回想当初：“乔里学商，关欣家开银行，关欣曾安排她去银行实习过半个月。”
“那个傻丫头……”顾安伦伸手直揪自己皱着的眉心，觉得之前的乔里怕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