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杜修娟按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关欣说道：“对付戴维和苏锦辰的反击，比应付那些储户要难得多。”
“我们能不能把家里的东西卖了，然后借些身份证来开户，把钱存进来？”关欣思虑着说道。
“报表你也看过了，你觉得我们家那点儿钱能有什么用？”杜修娟摇了摇头，对关欣说道：“你先安排投资部的资金流和分析报告。储户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好，我先去看他们的方案。”关欣一时间也想不到其它的办法。对于一个银行来说，钱的来源就是储户和投资，她们又不能象企业一样，去做资产抵押、去找其它银行贷款……
关欣一脸忧虑地离开了杜修娟的办公室。
确实，对于戴维会做什么、乔里又会做什么，她都有同杜修娟一样想到。但如何去应对他们的反击，她却没有杜修娟的经验。
“妈妈，我会努力学习的。”关欣用力闭了闭眼睛，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腿部发麻的刺痛后，才重新坐回到轮椅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后，去到投资部办公室。
*
第三天。
GB的第二期大额存单一天时间全部销售完毕。柜台与电子银行的储户取现情况也有所缓解。存单的定向投资组合也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包括关欣运用她多年来自学的金融知识，将投资部长做的基金计划，用那些个英文学术词汇包装得专业而深奥。
只等有投资人提出要求，他们就会正式发布出来。
只是，既没有投资人提要求、就连戴维和乔里那边也没有动静。就连那个财务总监，也没有被炒掉。
这让关欣慢慢放下心来，而杜修娟的心却提得更高了。
*
乔里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时间理会关欣，如里与恒盈的收购竞争进行得如火如荼。
如里这边，乔里谈的五家企业，已经有三家进入尽职调查阶段，莫正文谈的五家里，有一家进入尽职调查阶段。
恒盈的规则比如里多，所以目前只有两家进入尽职调查阶段。
当然，郑煜阳并不急，因为他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由此还特意提醒乔里：不要因为心急而失了质量，虽然职业要求他在这次的竞争中胜出，但也不想看到她输得太难看。
“不会，只是我们看中的质量点不同。你放心，你教出来的徒弟没这么逊的。”乔里轻笑着说道。
“GB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准备怎么应对？”既然乔里这样说，郑煜阳对她的收购筛选倒是放下心来。
“打脸来得太快的话，力度一般都不够。”乔里淡淡说道。
“好。”郑煜阳利落的应下，颇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DW那边有对百里的收购消息吗？”乔里不经意地问道。
“有关注，在做方案。”郑煜阳答得很谨慎－－DW的这一步，乔里与苏锦辰自然能算到。但具体的时间细节，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一如我们当初的判断。DW对百里永不死心。”乔里轻笑着说道。
“听说苏先生的父亲启动了对百里的收购计划？”郑煜阳笑笑问道。
“是啊，他们父子有民族情结，对这个百里，说什么也是不放手的。就算秦百里还摆了苏锦辰一道。真是不可理喻。”乔里的语气一片无奈的轻俏，听在郑煜阳的耳里，全都是宠爱的包容，并无半分真正嫌弃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们也是，对吧。”郑煜阳轻声反问。
“……是啊，所以，你也要加油，别输给我了。”乔里微一恍神之后，轻声说道。
“记住要保持水准。”郑煜阳似乎也有一瞬间的恍神，一句师长似叮嘱的话，说得轻忽又飘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放下了什么……
＊
两天后。
杜修娟与关欣一直等着的反击终于来了，是戴维的“论银行在不同阶段的投资模式分析－－GB的两次大额存单的内幕。”
“他怎么会有这些数据？”杜修娟看完之后，脸色一片惨白。
戴维这次的文章，完全摒弃了上次那种婉约的风格，点名道姓的直指GB操作中的猫腻和监管部门的失职。
文章里用到GB在两次大额存单之间的现金流失额、存单吸储额，并分析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同时用一种专业的基金模型拆解了GB的阴阳套路：
即用大额存单的理财方式，将投资人的钱吸纳入银行，银行按存单方案所公示的投资方向，将资金投到一些组合基金中去。
然后以极短的周期、比如说三个工作日，便将投资赎回。用这部分资金去填补储户挤兑的现金缺口。
而在投资与赎回的过程中，或有盈利或有亏损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GB的现金流问题解决了，稳住了储户的情绪后，再发布类似于大额存单的理财产品，继续吸纳资金，重新购入前两次理财产品公布的投资产品。
也就是GB现在有三个资金池、却只有两个投资项目，如果再次发生储户挤兑付，GB的资金链就会断掉。
届时，GB则有破产的风险。
至于银行破产后的兑付义务，国家金融管理局有明确的规定。所以本人对于GB为了维持资金流所采取的做法表示理解，但不认同。而对于金融管理局在GB出现大面积柜台挤兑的时候，仍不对储户和投资人给出风险提示，深感后怕。
而让杜修娟感到可怕的不仅是与GB操作手法几乎90％接近的模型，就连模型引用的数据，也有70％的接近GB的真实情况。
这让她冷汗直流。
“戴维将这个发送给了金融管理局。”关欣慌张地看着杜修娟：“妈妈，我们抽回的资金已经重新进入了基金市场，我们投资和赎回自然是以保护投资人利益，以保本和盈利为目标，所以这个操作是没问题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