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天真了？”
“或者说对黎明太有信心啦？”
“相比起来，苏氏的管理层要接地气很多啊。”
乔里抬头对坐在她对面等了许久的苏锦辰说道。
“惯性而已。”苏锦辰见她开始收拾面前的一大堆资料，便也收了电脑和折叠键盘，边对她说道：“我爸这一代企业家有个共性问题，就是所有的帐都存在自己的脑子里，虽然可以精确到和财务帐本一样，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所以什么时候需要多少钱、什么渠道去弄，也就当家人的一句话？”乔里抬头看向苏锦辰，只觉得不可思议。
“确实如此。”苏锦辰指着她的手，示意她边说话边收拾东西。
“居然也能发展到现在几十个亿的规模？”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乔里迅速将资料收好后，习惯的将装着文件夹、资料包、计算器的大包顺手就递给苏锦辰：“你来的时候是不是变天了？伤口有些疼。”
“……还真是，你这伤口，都赶上天气预报了。”苏锦辰的眸色微微黯然，接过她的大包后，连她的电脑包也一起接在手上。
“这边的天气不错，很久没感觉了，所以一有变化就很明显。”乔里笑笑说道：“伦敦的空气湿度大，常常会有些感觉，倒不觉得有明显的不适。”
“那还是在中国好。”苏锦辰轻声说道：“说不定长期不恢复，也和那边的天气有关。”
“这次忙过了，找安伦检查一下。”乔里笑笑说道：“对了，我另一个学长、自己开诊所的那个，一直在跑一个新的器械和手术的资格，最近才空下来。”
“程维景？”苏锦辰问道。
“你也知道啊？”乔里微微笑笑：“当时从仁爱医院转到中心医院，安伦学长直接把我送去了维景学长那边。”
“改天你约好，我们一起去。”苏锦辰轻声说道。
“好啊。”乔里点头。
两人与值班的员工打了招呼后，差不多快十点的时候才离开艾喔公司。回到家都已经10点半了。
乔里的意思叫点外卖回公寓吃省事，苏锦辰却坚持要去附近的法餐厅吃一顿烛光晚餐。他的理由还挺充足的：都累了一天了，去听听音乐、享受享受别人的服务。
乔里想着若在家里，可能他又得花许多心思照顾自己，也确实辛苦。加上今天中午黎明说的话，她知道他是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这段时间为了迎合自己，已经憋屈很多了。
当即也没有再反对，两人回家换了舒适宽松的休闲服后，便去了楼下那家以鹅肝和红酒蜗牛出名的法餐厅。
餐厅的内饰以木石为主，加上灯光和造型，营造出法式风情。两人找了张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见户内外的灯光交映着，比其它地方要明亮许多。
因为餐点是苏锦辰在餐厅app上就点好的，所以他们坐下后，菜就一道一道的上来了，两人无甚形象的半瘫在沙发里，闲闲地聊着天，等着餐上到一半的时候，这才拿起刀叉开动起来。
餐厅楼上像是有个小型舞台，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儿在那儿拉着小提琴，舒缓中带着些散漫的曲子、还有那女孩儿如拉练习曲般的随意模样，都让人感觉到放松。
“挺好的。”乔里懒懒地说道。
“是啊，现在网上听曲子都要付费，一操作又是半天，这里多方便。”苏锦辰笑着说道。
“你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乔里叹息着看着他：“我快被你带坏了。”
“享受生活是好事，怎么能算带坏。”苏锦辰轻笑，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
“懒散会消磨人的意志。我可没有家产可继续，所以得小心些，不能变成享乐派了。”乔里吃了一块牛排，连连点头：“火候很好，比我自己在家煎的好。”
“你还会这个？”
“下次做给我吃。”
“不许一提做饭，就是土豆、面包、三明治。”
“你也得好好儿养养我是不是？”
苏锦辰伸手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她，眼里有着孩子般单纯的温柔。
“等我得空。”乔里轻笑一声，低头吃牛排。
“那可就难了。”苏锦辰笑着摇头。抬头的时候，余光不知道看到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还有个菜没上，我过去催一下。”苏锦辰拿纸巾擦了擦嘴后，起身往服务台方向走过去。在绕到服务台后面后，回头看了一眼乔里，见她正安心的吃东西，于是放心的从旁边绕了下去。
*
他确实没有看错，刚才从玻璃窗外一晃而过的人正是关欣。
他并不奇怪关欣会来这边，但他奇怪关欣这么晚来这边－－她是要见什么人吗？
关恒的事情之后，她只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在被他拒绝后，便再无消息。以他对关欣的了解，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有所行动，才是她的性格。
苏锦辰看着关欣推着轮椅进了旁边一家本帮菜餐厅。他上前一步，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日报的主编，还是商业版的……
“商业内容主编、与关恒的案子有什么关系？”苏锦辰盯着两人看了许久，然后拍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后，返身回到了与乔里吃饭的餐厅。
“菜上了。”乔里指着桌上的红酒蜗牛，看了他一眼。
“催餐的时候看到关欣了，出去看了一眼。”苏锦辰拉开椅子坐下来，吃了一口红酒蜗牛后，放下叉子，看着乔里说道：“对了，昨天我和关恒约谈不太愉快，所以她应该不会坐视我将关恒送进去。”
“约的什么人？律师？”乔里问道。
“日报商业版主编。”苏锦辰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不解的疑虑。
“商业版主编……你觉得是她主动约的，还是编辑主动？”乔里也有些疑惑，下意识的就觉得苏锦辰应该知道，因为他懂得关欣，所以开口就问。
“看两人见面的情形，应该是关欣主动。”苏锦辰轻咳一声，又低头吃东西。
他不想表现得自己对关欣有多了解，但又不能不答乔里的话……他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