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个，你松开就好了。”乔里自有记忆以来，除了医生、孩子之外，从来没有这样与人相处过。
是失控的、却又是放松的；过于真实，还有与真实同等的自然。
客户关系？旧恋人关系？
都不是。
只是她与他，乔里与苏锦辰。
两个原本应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那些过去的时间、那些分开的距离、那些因怀疑而生的隔阂，在刚才那一瞬间，似是全都不复存在。
只有她和他，两个原本相爱着的人而已。
“药都蹭在我身上了。”苏锦辰笑着将她的手拉过来，又重新涂上药膏：“眼睛闭上，等会儿脸上涂完后不要马上睁开。”
“好。”乔里看了看肿得猪脚一样的手，不敢想象自己那张脸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一脸苦恼地将双手安放在膝盖上，安静将头靠在椅背上后，闭上眼睛等苏锦辰帮她擦药。
反正……
不好看她自己也看不到，要恶心也是恶心苏锦辰了，她无所谓。
只是这张脸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早上还要和小宇和小荞通视频。她还是挺在乎自己在儿子和女儿心目中美妈这个形象的，当然，也会担心孩子们担心她。
“下眼睑肿得有些厉害，上眼皮和额头都还好，是成片的红。”
“化妆能遮住吗？”乔里问道。
“完全脱敏之前不能化妆。”苏锦辰用小指腹轻划过她的眼皮，又扯了纸巾帮沾在睫毛上的药擦掉。
和她的脸比起来，他的手着实有些大，这让他看起来很是笨拙。当然，他自已倒觉得挺灵活的，毕竟他能将这药膏涂得和眼影似的，恰到好处的涂在她的眼皮上。
“不能用手揉眼睛，如果痒就和我说，我帮你再抹。”苏锦辰拉开一点与她的距离，看着她问道：“还有哪里痒？”
“……没有了，回酒店吧。”乔里死忍着后脖子和背心窝那钻心的痒，一脸沉静地说道。
“这是药膏，除了脸和眼睛，其它地方你就自己涂一下，回酒店后我找人给你看看。”苏锦辰见她忍得辛苦，知道她难受，当即将没盖盖子的药膏放在她手心，然后发动动车子，快速往前开去。
“恩。”乔里闭着眼睛涂了脖子，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当着苏锦辰的面将手伸到衣服里去涂后背心。
更何况，她的胳膊是受过伤的，根本做不了大尺度的动作……
苏锦辰见她难受得在椅背上蹭来蹭去，不禁直皱眉头－－不好看、没形象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敏起疹的皮肤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摩擦。
“背上是不是也有疹子？”苏锦辰侧眸看了她一眼，将右手伸到她的背后轻轻拍了拍。
“应该是有点儿。”乔里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脸的燥郁。
“恩。”苏锦辰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当即打转方向盘，将车转进旁边的小道停了下来：“我看看。”
“你看看？”乔里直接睁开眼睛瞪他。只是眼皮上的药膏让她觉得一阵难受。
“让你别睁眼睛呢。”苏锦辰停好车后，拿了纸巾递给她：“擦擦眼睛，一会儿再重新给你涂。”
“我的背不方便让你看。”乔里拒绝得很直接。
“你象刚才那样再蹭几下，我敢保证你背上的皮都得破掉。”苏锦辰拿了药膏，伸手扳过她的肩膀，边说道：“你就当我是医生好了，医生看你哪儿不能看了？”
“喂－－”正擦眼睛的乔里感觉到他掀自己的衣服，身体立即坐直了。
“要不你继续忍着？”苏锦辰无奈地说道：“留学几年怎么也没见大方点儿呢。”
“再大方能随便让人看？”乔里不禁生恼。
“那我是别人吗？你的背我没看过吗！”苏锦辰见她脸都有些扭曲了，不禁也生气：“你一个成年女性，治病擦药的事儿，扭捏个什么！”
“你这逻辑真是莫名其妙……好吧，我感觉有些疼，可能破皮了，你下手轻点儿。”乔里将背往椅子上靠了一下，痒感过去、痛感又来，难受得要命。想想看医生也不过如此，便也不再坚持，转过身去，将整个背留给他。
“白受罪，若是破皮……嘶……”苏锦辰将她的衬衣拉上去后，看见背部成片成片的红疙瘩、还有小衣最下那一圈血红的颜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破了吗？”乔里扭头看他：“上药吧，疼我能忍，不痒就行。”
“没破。”苏锦辰低低地应了一句，小心的将她的小衣解开后，将药膏轻轻地涂上，再用他温厚的手掌轻轻按揉以加速药膏的吸收。
*
“晚上我会在旁边订一间房，睡前我给你再涂一次药。”
“我可以让服务员过来。”
“明天的行程临时再定吧，你这次虽然不算太严重，但过敏的皮肤晒不得太阳。”
“以前很严重？”
“会一直吐。”
“吃药之后呢？”
“半小时后就不吐了，肿痛起疹的话，至少五小时才恢复一些。”
“明天的行程不变吧。”
“也行，我先计划着，明早看你的情况再说。”
“恩。”
“好了，小衣暂时不穿……”
“什么事？”
两人正闲闲的聊着，打发着这段暧昧又尴尬的时间，突然感到车身一震，像是被人踢了一脚。
苏锦辰一把拉下乔里的衣服，伸手按开车窗看外面，低声吼道：“干什么！”
“哥们儿，你这事儿可不方便在我店门口干啊，要不我收费如何？”一个穿着仔裤T恤、顶着一头黄发的小伙子，目光直直的看向另一边的乔里，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那目光、语气，极其猥琐。
“你说什么呢！”
“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什么。”
苏锦辰低吼一声，推门就要下车，乔里伸手将他拉了回来：“走吧，像是药上头了，想吐。”
“恩。”苏锦辰看了她一眼，用车拉回车门，脚下一个油门，车子刷的一下就飙了出去，留给那黄发少年一阵热呼呼的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