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苏锦辰做的。地道的中式早餐，乔里吃得很习惯，两个孩子吃得很喜欢。
早餐后原本是孩子们的语言课，因为被乔里取消了，所以就临时决定带孩子们去逛游乐场。
在游乐场里，一家人自己交流的时候都说中文，只在和别人交流时才说英文。两个小时下来，孩子们已经很习惯做这样的语言切换了。
“所以……你说的是对的。对小孩子来说，语言环境比刻板教学更适合。”乔里看着两个小家伙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说话时两种语言切换自如的样子，不禁直点头。
“底层原则弄清楚了，逻辑就自然捋清了。”苏锦辰笑笑说道，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跟着两个孩子的身影移动，担心他们被撞了、摔倒了，或者跑远了。
“有道理。”乔里点头，边看着孩子，边想着苏锦辰说的话：其实许多工作上的逻辑方法，是可以用在生活中的。
她不该不懂，而她没做到。
所以……
她看着儿子和女儿玩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一阵内疚－－是她太不用心了，是她只知道机械的将孩子们的时间用各种课程塞满，而不去体验和分析是不是真的对孩子们好；是她只想要把钱花到位，以填满自己被好强和内疚撕扯的内心。
她……太自私了。
“都是旁观者清。”苏锦辰侧眸看她，眉眼间的笑意温润柔软，全无得意之色。
“恩。”乔里没有要和他分享心事的意思，敷衍地应了一句后，继续带孩子们去玩其它的项目。
*
原定一小时的游园计划，因为两个孩子的强烈要求，最后持续了三小时，中间还在游乐场吃了午餐。
等到三小时玩下来，没有睡午觉的两宝都累得趴在苏锦辰和乔里的肩膀上打起呼噜来－－比小荞早上的呼噜要响得多。
“他们很喜欢玩啊。以前不知道。”乔里轻扯了下嘴角，脸色有些难看。
“乔里，放松些，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苏锦辰一只手抱着小宇，另一只手帮着乔里托着她怀里的小荞，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乔里沉暗着眸子，一路沉默着。
*
苏锦辰是下午5点离开的公寓，赶7点的航班回中国。
他走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睡，他舍不得喊醒熟睡的孩子，所以只是去房间看了看他们，然后给两个孩子封了四个红包，分别放在他们的枕头下面。
“虽然只能做叔叔，我还是想象父亲一样为他们过生日。”站在门外，苏锦辰对倚在门口的乔里说道：“一岁一个红包，感谢他们在没有爸爸的日子里，能努力的长大、能陪着妈妈、会保护妈妈。”
“礼物我就不送了，我尽可能不打乱他们现有的生活秩序。”
乔里低敛着眸子，淡淡应了一句：“好啊。”
“乔里，你将小宇和小荞带得很好很好，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不同的孩子生在不同的家庭，就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人生。”
“他们选了你当妈妈、选了我当爸爸，现在就是最适合他们的生活。未来我们一家四口真正的团聚，他们又会不同。”
“或许你是个严母、我是个慈父？反正……我们努力的爱他们，不必纠结是不是每件事都考虑得周全。”
苏锦辰张开双臂将乔里紧紧地拥在怀里：“好了，我走了，他们入园的时候我会过来。你确定新项目的时候，我再来。”
“你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我会抓紧处理那边的事情。”
“还有，你的生日礼物我也放在你枕头下面了，有时间去看看。”
“进去吧，我走了。”
苏锦辰低头在她唇间亲吻了一下，毅然松开拥着她的双臂，转身大步往外走去。高大的背影、利落的步子，带着黄昏的逆光，让乔里恍然感觉到：他们的未来，或许就如这光一样，应该是明亮的。
*
乔里的枕头下面放着四个信封，她稍稍犹豫，还是拆开了其中一封。
“乔里，这一封告诉你，在你离开第一年里，我做了些什么。除了伤心、除了找你，年底我就离开了苏氏，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但至少没有你死亡的消息，我想或许在某一天，我们还会见面。那么在那一天，你能看到我们年少时候一起许下的愿全都实现了，那时候你会不会有些后悔，错过了我这么多年……”
“……”
四封信，是苏锦辰四年的时光。
她看到一个离开家族庇护的少年，是如何在这波云诡谲的商场里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看到他每每在取得一些进展时，都会来英国、来她可能在的校园走一圈，让自己回归少年的初心，他害怕两个人若有一天重缝，他变得太多，她会忘记他。
最后一个信封里还装了一套手绘的房屋平面设计图，上面有许多备注，虽然她不记得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她知道，这都是过去那个乔里与他一起规划的、未来家的模样。
除了公寓平面设计图，还有两张他办公室的设计，一张是他的独立办公室，她去锦心的时候见过的。
一张像是一个财务室，她还没见过。
按图纸的说法，她的梦想是做家庭资产理财师，偶尔要去公司监工、视察，所以要给她留一间办公室。
“真是幼稚。”乔里不禁摇头失笑。
如果看前面的图纸，她还有些感动于他们年少时候的爱情与梦想，但看到最后这一张图纸的说明，她绝不承认这是曾经的自己。
“有病啊，我还去公司视察？我没有工作的吗。”
“唉，苏锦辰也是个幼稚鬼，居然将这么无脑的梦想当真了。”
乔里将图纸扔到一边，余光瞥见刚读过的四封信，又将它们拿在手里－－或许，车祸真的与他无关？
“苏锦辰，我该试着去相信你吗？”
“不，成年人该用逻辑做判断，而不是凭感觉。”
乔里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将几封信与图纸全扔进了床头柜里，起身离开房间，对此并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