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财务付总见苏锦辰回来,连忙站了起来--苏锦辰再不来,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这位杜行长是个精明又强势的女人,在知道锦心正在慢慢撤掉GB的贷款后,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他头疼--他只知道老板要这么做,他哪里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如果要这样回答,岂不是将老板暴露了出去,让他在关家人面前难做?
毕竟他们不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两家的私交渊缘,现状如何他虽不清楚,但他知道两家的关系后续,也不是苏锦辰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所以他扯老公司、扯业务增长、扯老董事长,所有的理由都扯了个遍,反正咬死公司就是不需要你们的贷款了。
“恩,杜行长亲自来访,怎么敢当。”苏锦辰直矗矗地迎了过去。
“杜行长?”杜修娟眸色微愠,心下生恼。但还是克制着情绪,淡然说道:“我当你的面回答你的问题。”
“好。”苏锦辰看着她时,目光又冷又厉,这让在金融圈纵横几十年、各种牛鬼蛇神都见过的杜修娟,也自觉得一股子冷意。
站在旁边的财务总监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草草打了招呼后就急急离开了。
*
“第一,车祸不是欣欣做的,这是跟车祸有关的资料。”
“第二,我愿意动用所有的资源去将乔里找回来。”
“第三,在乔里的事情上,欣欣有错,错在任性自大,错在误判了你对她的感情。我也有错,错在没有把她教育好。所以你希望欣欣和我用什么方式来向乔里道歉、弥补损失,我全部同意。”
杜修娟冷然说完后,将手中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苏锦辰。
“恩,你的条件呢?”苏锦辰也问得很直白。
“锦辰,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满意?”杜修娟很不愿意、却不得不放下高冷的身段,在办公室里拿出长辈的姿态来面对苏锦辰。
“我也不知道。”苏锦辰淡淡说道:“不知道阿姨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平时忙忙碌碌的时候一切都好,一旦静下来就会想起许多事情。”
“最近我总想起上学的时候,乔里在阳光下的笑容那样的年轻美好,前途无限。”
“想起如果我们结婚,她现在或许会嫌弃我用完马桶忘记盖上盖子、我也会嫌弃她弄得家里到处是头发,但日子也会在这样的相互嫌弃里,慢慢的往前过。”
“如果孩子还在呢……今年该上幼儿园了吧……会有孩子喊我爸爸。说不定我来公司上班的时候,身上还有孩子的尿味儿和奶味儿,狼狈得很。”
说到这里,苏锦辰忍不住笑了,清凛的眸色变得温柔,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软:“就像您看着我们的小时候一样,又让人烦、又惹人疼。”
“锦辰……”杜修娟不禁低下头,不愿意看他温柔到让人害怕的目光。
“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乔里在哪里?我更不知道孩子有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还活着……”苏锦辰用力闭了闭眼睛,眼前那些关于家的影像全部关了起来,再睁开眼睛时,眸色变得寡淡又清冷:
“杜阿姨,如果是你,你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罢手?”
“我尽我所能的补偿,你努力过好后面的生活。无论是谁的错,过去的再也回不来,就算你报复到关家/家破人亡,乔里和孩子就能回来了吗?”
杜修娟直直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灰心得不惜做任何事情的样子,心里知道可谈的余地不大,却又不得不谈:“乔里当年是失踪、不是死亡,说不定她的病不重,自己走了呢?”
“再说孩子,虽然关澜伪造了病历,但病历最后留在中心医院,她并没有带走,所以这个病历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她对孩子去留的决定。”
“锦辰,欣欣是做错了,但她的错并没有从根本上影响乔里和孩子的命运,你放下怒气和怨恨,心平气和的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苏锦辰轻瞥了她一眼,轻举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袋后,淡淡说道:“资料我看过之后再说,你不提条件也罢,反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条件可谈。”
“锦辰……”
“不是你们做的事,我不会按在你们头上;是你们做的事,我也不会装做没有发生过。你应该庆幸,我所受的教育和修养,不允许我用法律以外的方式来报复你们。”苏锦辰在明白杜修娟的态度后,便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
他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后,拿着资料袋大步走向办公桌后面,不再理会在他面前气势全无的杜修娟。
杜修娟转身看着他缓缓坐下、从容打开资料袋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他沉默地看着资料,十分钟的时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似乎那份让杜修娟担心泄露的文件,于他来说,只是平常。
“所以是关恒得罪了人,那人要对关欣下手,于是跟着关欣的车子到了仁爱医院。”十分钟后,苏锦辰合上资料,抬头看向杜修娟,复述、或者说确认着资料里所说的事情:
“当时录像里迎着关欣撞过去的车子就是当事人,关欣为了躲避对方,因而撞上了前面的计程车,巧合的是,乔里正坐在前面的计程车里,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杜修娟点头:“这件事也是车祸之后老关才告诉我的,因为那人威胁他多次,直到这次去撞欣欣,他才知道对方是来真的,这才不得不告诉我。我也才决定让欣欣一直就住在你那边。”
“如果说这是事实,那么关欣如何知道车祸的另一方就是乔里?到了仁爱医院后,关欣昏迷,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应该没有机会。”苏锦辰再问。
“你去警局录口供的时候,关澜姑姑来看我。我当时是担心伤者,所以多问了几句,然后才知道是乔里、知道乔里怀孕了,然后才有后面的那些事情。”
关欣推着轮椅从外面进来,一脸凄然地看着苏锦辰:“锦辰,我知道我错了。那时候我全身是伤,又痛又怕,一听一乔里的消息,就害怕你要过去照顾她,再也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