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漱过口后，就去床上陪两个已经睡着的小家伙。
床不算小，但睡四个人还是显得拥挤。但也正是这样的拥挤，让苏锦辰和乔里感觉到一家人在一起的那种安心和满足。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再多的亲密与激烈，也只是爱情的激情和动荡，而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没有安全感的他们的心安之处。
“其实我认为将小荞和小宇接到身边，可能会更安全。”苏锦辰半靠在枕头上，一只手放在小荞的肚子上、一只腿则搭在乔里的脚踝处。
“当然是在伦敦更安全。”乔里反对：“伦敦我是主场、她是客场，无论是她出行还是办事，都不会太方便，地形也不熟悉。但在苏市就不一样，她几乎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她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神通广大。”苏锦辰不以为然。
“若不是，关恒怎么能逍遥法外？关欣又怎么敢说骗我就骗我，让人给我做了孩子？”乔里冷声说道：“她有恃无恐才会胆大，如果是我，就算我有这恶念，我也不会行动、也没有资源助力。”
“你不会……”
“我会。”乔里冷声打断他：“只是我从小就没底气，不敢而已。”
“你……”苏锦辰伸手轻抚她冷峻的脸，看着她不带情绪的冷眸，心里有些难受。
“你和她生活在同一阶层，所以她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来也理所当然，并不认为是什么神通广大。关恒的事情你和你的家人早就知道吧？”乔里扭头看他。
“这个……”苏锦辰转移过目光，不敢看她。
“是啊，你们以为，这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已，有什么关系。自然不会感同身受－－那也是一家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乔里的眸色更冷，只是低头看了一肯翻身将头拱进她怀里的小宇，才慢慢又暖了起来，伸手拍拍小宇的背，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苏锦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能理解，你们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见多了、就习以为常了。”乔里反倒安慰他，但语气仍显得有些淡：“我也不是什么正义大使、我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不过她逼得我现在不得不面对。”
“我没有为谁打抱不平，我现在是个妈妈，有些事情遇上了，就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乔里抬头，看着苏锦辰微微笑笑，语气比刚才柔和许多：“以后你也会懂，做了人家父母的人，除了强大，别无选择。”
苏锦辰将她的手包进手心，用力地握住。
“不和你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小宇和小荞我有安排，你不要掺和。”乔里踢开他压在脚踝上的腿，滑下身体将小宇搂在怀里，闭上眼睛将鼻尖凑近儿子的小脸，轻轻的闻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喜欢极了。
每次出差回来，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就感觉特别的心安。
*
苏锦辰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回想起来，对于关恒的事情，他除了厌恶这个人之外，并没有因此而做什么。
也确实默认这是社会生存法则，而忘了另一家人因此而遭受的痛苦。
低头看着在怀里的母子三人，儿子和女儿缩成小小的一团，连睡着了都知道要往妈妈的怀里钻。平时那么冷硬的乔里，在儿女的依恋里，除了强势的保护欲之外，更多的是柔软。
他……多希望她们母子三人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需要早熟、不需要强势，只需要幸福……
苏锦辰慢慢滑下身体，将唇轻吻在她的发心，听闻着她清清浅浅的呼吸和着孩子们可爱的小呼噜，柔软的情绪里，心里某处变得越发坚硬。
*
小宇和小荞在飞机上玩得开心，醒来后，小荞在机舱里前前后后地跑个不停，小宇则拉着苏锦辰去驾驶舱继续研究那些按钮，专注着他的飞行员模拟，对别的毫不感兴趣。
苏锦辰也由着他们，一直玩到天黑，两个小家伙又在飞机上吃了晚餐，两人才一人抱了一个离开。
苏锦辰也第一次体会到，陪伴的其实就是字面意思：陪着就好。不需要安排多么稀有古怪的活动。
一家人在一起呆着，就会感觉到满足。
*
“晚上陪他们吗？”洗完澡后，苏锦辰边帮做着脸部护理的乔里揉肩膀，边问她。
“不用。”乔里边拍着脸边说道：“太亲密了，分开的时候会更难过。”
“……当下可以满足他们的，就尽量满足吧。”苏锦辰不禁心疼。
乔里拍着脸的手微微一顿，敛下眸子，细细思索。
她不想因为一时的不舍，让孩子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感到加倍的孤单无助。如果她的爱少表达一点、他们对她的依恋少一点，分开以后的难过会不会就可以少一点？
“如果他们得到充足的爱，哪怕你不在身边，也有爱的养份滋养着他们，让他们有勇气和力量去面对独处的生活。”苏锦辰的双手自她的肩膀滑下去，从背后将她拥在怀里。
温柔的声音、有力量的拥抱，让她无法忽视他的建议。
看过很多书、各种答案都有，就是没有标准答案；她对自己的过去也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童年里是如何处理父母的爱和不爱的。
于是她去试。
孩子们多少次哭泣委屈之后，她选择了收敛自己的爱，变成一个严厉的妈妈。
果然再分开的时候，小宇和小荞习惯了、不哭闹了、会懂事的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了，她却又觉得心里莫名的发慌，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吗？纵使哭闹难过，以后也会好吗？”乔里低声问道。
“是，我保证。”苏锦辰的声音很肯定。
这肯定让她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都错了？
乔里转过身面对着苏锦辰，仰头看他，眼圈红红的，委屈着，想解释什么、又想询问什么，还想要他的保证。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将忍不住的眼泪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