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案子还没进入诉前收集证据的阶段，所以顾安伦通过正常非正常手段拿到的那些资料，对方律师手里不一定有。
苏锦辰现在考虑的是，这份证据是要让杜修娟知道，以让她放弃再作假挣扎呢？还是让她继续作假挣扎，到最后再亮出这份证据呢？
无论如何，先拿在手里，总比马律师被对方收买后，将资料销毁更保险。
*
杜修娟在从苏锦辰办公室离开后，坐在车里想了许久，又打电话给苏文轩，想约他出来见面，看从他身上能否找到可操作的空间。
但苏文轩拒绝了她。
原因有三。
第一，她这是犯罪，不是犯错，所以绝无操作的可能，他更不可能帮她。
第二，论亲疏关系，当然是儿子媳妇更亲密，对她这个老友，他在合情合理合法的情况下会尽可能的帮助，却也只能在合情合理合法的情况下帮助。
第三，他太太和女儿今天刚从英国回家，他得陪家人。
……
“苏文轩，你去死！”
杜修娟听到最后一句，气得将电话摔在椅子上。大口喘了几口气后，才又克制着情绪，将扔在一边的电话又拿起来，打开通讯录，一页一页地翻着、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着。
看一个名字，就回想一遍这个人与自己是什么关系，手上有什么资源，能不能帮到自己、又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帮自己。
但这一路翻下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打出去的电话……
真是……墙倒众人推。
在正式宣布破产以前，还有许多信息留言问她的近况，而在她正式宣布GB破产后，主动打电话别人都不接了。包括那些还欠着GB贷款的。
最后，杜修娟只能将电话打给了律师。
“江律师，我刚刚和苏锦辰见过面，他承诺不会插手这个案子，所以官司的打法，就按你上次给我的建议方式吧。”杜修娟语气沉沉地说道。
“你见苏锦辰？”
“你去见苏锦辰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电话那边的律师，一听就炸了。
“……是你提示我，担心他会想办法让我和欣欣一起去……”杜修娟一听律师控制不住的怨气，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不知道哪个环节又有问题。
“看来你对你的对手，实在是不了解。”电话那边，江姓律师语气里满是无奈和不满：“他手上有你在医院期间，与外界通话的电话记录、有关欣向外打电话的时间监控……具体的细节如何我还没看到资料，但和你想要的结果，应该不会一致。”
“他……是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
“是买通了中心医院的医生吗？”
“他们趁我晕迷的时候翻看我的私人手机是犯法的。”
杜修娟的脸色瞬间变白，就连指责苏锦辰的话都变得软弱无力－－她当然知道，就算她说的这些都成立，也同样改变不了她生病期间已经发生的事实……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他们的证据完全可以不出示，只要有人向检查院写个匿名证据信，就能让医院提供。我的意思是，他们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而他们又第一时间提取了事实证据，说明他们会用这些证据推动案子的方向。我们可以操作的空间几乎没有。”听到杜修娟无力的争辩，律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现实给她交了底。
“所以，只能全部承认了吗？”杜修娟感到很绝望。
“和盘托出，做弱势的低姿态，我尽量向法官求情，请求轻判吧。”律师叹了口气，声音和语气都已经恢复平静。
“……中心医院……江律师，您让我再想想。”杜修娟缓缓说道。
“好，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再节外生枝。”江律师冷静地说道。
“谢谢，我不会的。”杜修娟道过谢后，慢慢的挂上电话，双目呆滞的看着车子的前方。
黄昏十分的阳光并不太烈，但打在挡风玻璃上再折射回去后，依然有股刺眼的难受，让她又想起那天从资管大楼出来的情形－－阳光一样的照得人眼花，事情绝望得让人崩溃。
“中心医院……”
“乔里当年的车祸手术是转的中心医院。”
“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但是她当时并没有正式转进去就失踪了……”
“欣欣说，她去中心医院好几次碰到苏锦辰，这中间又有什么关联？”
“苏锦辰飞机失事是在中心医院养伤、乔里在中心医院照顾他、那么她可能会借此机会查当年接收她的病历……”
杜修娟忍着头痛将这些明明暗暗的线索都捋了出来，这才发现，中心医院的线索原来还是与乔里有关。
“乔里、乔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你了呢－－”杜修娟一厢情愿的认为一切如自己所想，不肯再分析这中间的逻辑是否合理，一味的怨恨起乔里来。
*
“苏总，对不起。”制造部的小姑娘将有些破损的快封递给苏锦辰。
“怎么回事？”苏锦辰皱着眉头问道。
“我离开律所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所以资料袋摔破了。”小姑娘小声说道。
“哦？”苏锦辰的眼皮不禁一跳，打开资料袋的于是停了下来，抬眼看着这员工问道：“文件掉出来了吗？”
“掉了一半出来，不过我整理过一遍，没有缺。”小姑娘连忙解释说道。
“撞你的是什么人？有看到资料内容吗？”苏锦辰追问道。
“我看到是从律所对面过来的，穿着牛仔裤和格子衬衣，像是助理、或者企业IT之类的职员。就随手帮我将资料检起来。应该没看到内容。也没有其它人接触资料。”小姑娘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后，有些紧张的问道：“苏总，是缺了什么吗？”
“没有，谢谢你，你先回去吧。”苏锦辰将资料抽出来看了一眼后，便让这位制造部的职员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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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辰并不担心马律师会留复印件，因为他不怕证据泄露，只怕证据被销毁。所以就算知道资料被人看过，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