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阳是在乔里原计划离英前一天回国的，回来后没有先去公司做项目总结，反而先约了乔里见面。
“Feynman坚持让你做中国的项目？”郑煜阳沉声问道。
“是啊，说我中国人的面孔、和国际投行的背景，对中国的项目很有利。”乔里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和我商量？”郑煜阳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怒气：“你告诉我你的决定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苏锦辰。”
“也有他的原因。”乔里低下头，轻轻搅动杯里的咖啡。
“你－－”郑煜阳心绪郁结，却又不便说什么。在看了她一眼后，轻声说道：“Feynman对你在中国项目中的价值判断是对的，但他只考虑了项目的需求，忽略了你的个人发展。正因为你是中国人，所以你不能把所有的经验都放在中国项目上，最后会被认定只能做中国项目，这对你的全球化价值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对Feynman来说，是要放大我在中国项目上的优势。对我自己来说，我要积累同一项目领域的经验。”乔里喝了一口咖啡后，抬头看着郑煜阳说道：“以你的经验，无论是做单个区域、还是做全球业务，什么样的投资人更有价值？”
“在某一领域无可替代的投资人。”郑煜阳轻挑了下眉梢，嘴角不禁裂开一丝笑容：“不错，想得很全面。”
“我还年轻，我还有时间去积累自己的项目经验，也不怕被定义在某一区域、某一国。所以既然现在这个决定能让我的老板满意，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乔里见郑煜阳也认同这个思路，情绪莫明变得很好。
“好。”郑煜阳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少许后，轻声问道：“所以，接下来聊聊我们的事情。”
“对不起，我想在这件事上，是我太不成熟了。”乔里轻咬下唇，低低地说道。
“那你现在的决定就是成熟的吗？”郑煜阳反问。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这方面我没有经验，也没有可以提供参考意见的朋友。但是我……Sun，他让我……。有想试一试的冲动。”乔里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有些难堪，但她知道郑煜阳能够理解自己。
“我对你，也有想试一试的冲动。”郑煜阳苦笑着说道：“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那样的恋爱……是我的错，我自以为是了。”
“我……”一向理智而犀利的乔里，在表白的郑煜阳面前，显得有些无措。
“那就去试试吧，反正……”郑煜阳的眸光微敛，语气停顿了一下后，淡淡说道：“我总是在这里的。”
“Sun，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乔里声音低低地说道，看他时的目光有些躲闪。无论如何，这件事是她食言了、变化了。
“是不是浪费时间，我自己心里有数。”郑煜阳微微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说道：“我希望你知道，有人在给你托底，你和他的相处不必委屈自己，想回头……随时都可以。”
“……谢谢。”乔里的眸光微暖，心里却忐忑。她的人生从来没有人托底。
自从妈妈走后，她就成为/为自己人生兜底的那个人；在有了小宇和小荞之后，她就成了为孩子兜底的那个人。
她的人生，可以错的机会很少。
“你去中国、我留在英国，我们继续打配合。”郑煜阳收起郁结的心事，对着乔里朗然一笑，一脸的意气风发：“总部所有新的项目，我都会及时发给你。你要时刻保持对总部业务走向的警觉和敏感，为随时回来做好准备。”
“中国的商业资讯你也多加留意，如果能每个月给我一份中国资本环境的报告，那是再好不过了。”
“OK。”乔里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你私人邮箱接收就好，原始资料你随便用，我的分析只能你看。”
“当然。”郑煜阳了然一笑，低头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后，看着她问道：“小宇和小荞一起过去吗？正好是一个学期外加一个假期的时间。”
“暂时不过去，苏锦辰那边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乔里轻声说道。
“也好，下班之后，也有个地方可去了。”郑煜阳敛下眸子，轻轻地笑了。笑容带着淡淡萧瑟之意，看起来有几分伤感。
乔里轻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对于曾经以为对彼此都适合的爱情模式，现在突然的被另一种爱情给打破，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如果没有这次的中国之行、如果没有遇到苏锦辰，今年冬天，她和郑煜阳也该结婚了。
是啊，两个人都没有正式聊过这件事，而两个人又都心照不宣的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其实是相似的、相似到有时候看到对方就像看到自己。
也或许正因为这种相似，让她感到安全、有把握，却始终没有心动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对不起郑煜阳。
但……也只能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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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两人在咖啡厅门前告别，郑煜阳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她，声音低低地说道：“一切小心。你记住我一句话，可全心待人、不可全心信人。”
“我知道。”乔里点头。
目送郑煜阳离开的背影，眼睛莫明一阵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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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的航班，后天上午到伦敦。你定了离开的时间了吗？我还没有买返程票。”郑煜阳刚离开，乔里便收到苏锦辰发过来的一串语音消息。
朗然明亮的声音、轻快利落的节奏，让她的情绪跟随着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就上扬了起来。好像刚才的低落与难过只是矫情。
“真吵人。”
“兄妹俩儿一样的话多。”
乔里听完语音，嘴角轻轻的上扬着，自言自语的发了两句牢骚后，才回了信息过去：“已确定、入园后第二天。”
“Ok，身份信息发给我，回程票我一起订了。”苏锦辰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然后又补了一句：“私人飞机的手续还没办好，下次回去看孩子们，应该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