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案情分析会
“啪嗒~啪嗒~”的跑步声在市局刑警队的楼道里响起。
楼梯拐角处，急匆匆下楼的夏一与白茹会合。
“什么案子？”夏一示意白茹跟上，边走边说，随即甩下白茹快步向二支队办公室走去。
“凶杀案，下塘村主街，10 分钟前 110 接到的报警。”夏一走得很快，白茹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做着案情介绍。
“出现场了吗？”
“出了，5 分钟前一支队的人去了。”
“你说什么？”夏一突然停下身形，身后的白茹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夏一身上。“下塘那地方，一支队的人凑什么热闹？咱们的人呢？”
听说案子被一支队抢了先，夏一的语气有些生气。白茹捂着刚刚撞疼的额头无奈地说道：“接警的时候咱们的人都下班了，刚连续熬了一周，这不上个案子刚结案吗？大家都走得比较早。”
“这不还有你呢吗？这点事儿都看不住，这么个大案，能让那个‘熊瞎子’抢了先。”夏一没好气地说着，随即转身又急匆匆地往回走。边走边嘟囔：“这群贪多嚼不烂的玩意儿。”
“熊瞎子”本名叫熊玮，是渝州市刑侦支队一支队队长。夏一的主要“竞争”对手，至少熊玮是这么认为的。两人经常互相抢案子。他姓熊，本身又体格壮硕生得膀大腰圆，抢案子的劲头往往跟黑狗熊闻到蜜似的。俩人见面就掐，掐来掐去，就掐出了这么一个外号。起初只是俩人掐嘴架的时候夏一单方面叫叫，熊玮也不予回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来二去，大家也就都叫顺了嘴都开始这么叫。叫到后来熊玮自己都默认了自己这个外号。两人虽然表面上插科打诨互相不服，但心底里，都还蛮佩服对方的。只是嘴上都不承认。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抢回来呀。你，现在打电话马上喊大家回来，准备开案情分析会。”
“啊？……”白茹本想说这样不好吧，他们好不容易才早下班一次刚走就要叫回来之类的话，就发现夏一已经急匆匆地走到了楼梯口。于是慌忙大喊：“师父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你爸。把案子要回来。”
“师父你就这么去找白局啊？”
夏一回头一脸不解地看向白茹，白茹眼神示意夏一注意自己的脚下，夏一这才发现，由于走得匆忙，刚才在更衣室没有把鞋换上，此刻他脚上穿的还是一双拖鞋。
“都这时候了，就别在乎什么警容了，还有，我不是你师父，别瞎叫。”
夏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白茹扯着嗓子喊道：“你……就……是……我……师父。”
“我……不……是。”夏一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渝州市公安局坐落在城市靠东的位置，原本这里是整个渝州的中心，但近年来随着城市化发展进程的推进，市商业中心西移……近年来，随着城市化发展进程的不断推进，市商业中心逐渐西移，此地便沦为了老城区。与不远处西边那高耸的楼宇相比，这里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韵味。那座四层的办公楼稳稳地矗立在这片老城区的建筑群中，并不显眼。楼体上悬挂着的警徽，以及院内整齐排列着的几十辆警车，昭示着它所承担的职能。时光已然来到深夜，可依旧有许多房间亮着灯光。大门口不时有闪着警灯的警车进进出出。
凌晨 2 点 15 分，距离案发已过去将近 7 个小时，在二支队的小会议室里。众人歪七扭八地瘫坐在椅子上。良久，郑阳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打破了沉默。
“2 点 15 分啦，又一个无眠之夜呀。刚跟女朋友约好去看电影呢，结果，电影院还没到，就被喊回来了。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我说郑阳，我怎么感觉你在这儿卖惨呢？我才惨好不好。刚回到家，老太太包了饺子，我刚上桌吃了两个，电话就来了。”
“阿姨包的啥馅儿饺子呀？”
“行啦，都别贫嘴了，赶紧过来帮忙。”
众人正在插科打诨着，就见白茹抱着一大摞泡面走了进来，众人赶忙起身接过白茹手里的泡面。
“先吃点东西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师父的脾气。”
“泡面配火腿，加班必备呀。”郑阳摆弄着手中的火腿肠感叹道，“白大美女，你说咱头儿能把案子要回来吗？”
“我不知道，不过按师父的性子，估计白局不松口，他肯定不会罢休的。”
郑阳嬉皮笑脸地凑到白茹身旁小声问道：“那你觉得你爸会把案子给咱头儿吗？”
见白茹不答话只是白了他一眼，郑阳随即又说道：“你说这熊瞎子也真够可恶的，他们一支队手里还有两案子没破呢，还抢。”
见众人不说话，郑阳继续道：“咱头儿说的对，这抢案子的劲头真跟黑狗熊闻到蜜似的。”
“郑阳……”白茹轻声提醒，眼见众人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滔滔不绝的郑阳这才察觉情况不对，视线缓缓转向身后，这才发现，熊玮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熊支”郑阳努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众人也都慌忙跟着附和。
“熊支”
熊玮铁青着脸不说话，显然他是听到了刚才郑阳的话。视线扫过众人，迎着熊玮的目光，众人顿时都打了个激灵。他径直走向桌边，把手里的卷宗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似乎在用这一行为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众人皆知，这熊支队脾气出了名的火爆，一时间都没人敢说话，都低着头站在原地。
“诺，你们的案子。看看你们二支队这一个个的熊样。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就在这时，熊玮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说‘熊瞎子’，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说谁熊啊？你看看，这里谁最像熊。天宝大厦地库抢劫案破了吗？”
众人闻声都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夏一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众人听了夏一刚才的话，都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在原地一个劲地憋着。熊玮回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二支队的这几个人。铁青着脸，拿起桌上的卷宗，一把拍入走过来的夏一怀里。
“你的案子。”
夏一接过熊玮拍过来的卷宗，笑容狡黠的像只狐狸。
“谢谢熊支队为我们整理案件。”随即又煞有介事地抬头看向二支众人继续说道：“看看人家一支队，学学人家，案件卷宗都给咱们整理好了，给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省了多少事儿。还不赶紧谢谢熊支队。”
“谢谢熊支”
“谢谢熊支”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这一举动，让熊玮本就铁青的脸上更显怒容，都紫了。
“别高兴得太早，白局说了，限期破案。”
熊玮丢下众人气呼呼地离开。
“谢谢熊支队，慢走，不送！”夏一笑眯眯地对着熊玮的背影说道。
熊玮离去，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拿刚才的事情打趣，夏一收起刚才笑眯眯的表情，一脸严肃地敲了敲桌子。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这是案件资料，大家下去尽快熟悉，10 分钟后，开案情分析会。”
投影的光亮起，投影幕上出现顾飞案的资料。白茹站在投影旁作着案情通报。
“死者名叫顾飞，是渝州晚报法制专栏的实习记者。于 2020 年 5 月 23 日，也就是昨天晚上 7 点 50 分左右，死因是受利器袭击导致失血过多。具体死亡地点在南近郊惠塘村主街东向西 2 公里处。”
投影屏幕上出现法医检验结果、伤口及凶器等信息。
“法医鉴定结果为他杀。尸体一共三处刀伤，左后腰、左侧大腿以及左上胸分别中刀。致命伤在左胸，致死凶器确认为随尸体左胸创口遗留的匕首。匕首上除了死者血迹及指纹外，没有提取到其他人的指纹信息。”
夏一一边认真听着白茹的陈述，一边从卷宗里取出案件资料翻阅，一旁桌上被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烁，来电显示“陈婷”，夏一瞟了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案件资料。
“110 接警中心于晚 7 点 50 分接到报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对现场进行了封锁。根据多名目击者叙述，死者当时是从路南的巷子里走出，准备横穿马路，然后倒在了马路中间。此外，现场的同志也在距离死者死亡地点外 50 米外小巷内的墙上发现死者留下的血手印。由于下雨，现场破坏严重，无法进行进一步的痕迹勘查提取。但就现场情况判断与目击者叙述完全一致。所以，初步判断，死者顾飞应该是在别处遭到了凶手的袭击，逃跑途中由于失血过多死在了惠塘主街。我们也第一时间对周边 1 公里的区域进行了勘验，目前还没有办法确定第一案发现场。”
白茹切换画面，投影上画面转换，显示出现场遗留的证物照片。
“死者身上的手机、钱包等随身物品均在，也基本可以排除是遭遇抢劫，仇杀的可能性较大。另外，根据死者遗留在现场的手机显示，他在死前曾拨打过 110 报警电话，同时我们也找 110 接警中心进行了核实，情况是没等电话接通，死者就断气了。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就只有这些。另外，技侦那边也在加紧对死者的手机信息及死亡现场周边的监控进行摸排。”
夏一一边翻看手中的资料，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技术部那边多久能出结果？”
“估计最快也要明天上午。”
夏一合上卷宗，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桌面上敲打几下，开始布置任务。
“白茹，你再去趟技术部，协助技术部的同志尽快完成摸排。另外，一组明天一早去死者单位，二组去死者家附近进行社会关系走访调查。其他人，现在回家休息，保持手机畅通，随时待命。散会！”
众人领命离开，小会议室里只剩下夏一一个人，夏一拿起手机，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陈婷。随即拿起手机来到窗边拨了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夏一无奈，挂掉电话，手扶着窗台向外看去，城市的夜景，在雨水和玻璃上斑驳雨滴的折射下，变得扭曲而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