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分家是吧，那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反正吃枪子的也不是我！”周淑音冷笑，目光扫过张秀兰，转身就要往外走。
张秀兰脸“唰”一下就白了，哆哆嗦嗦看向丈夫，“老头子……”
周淑音要是真报了公安，到时公安查出来，她这条老命可就保不住了。
陆铁柱黑着脸不说话，张秀兰只能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衣角，“等等！你……你真的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妈觉得是我在闹吗？”周淑音冷嘲，“明明是你们不给我们一家子活路！”
围观的邻居们也纷纷议论开了：
“这陆家老两口也太过分了，连亲儿子都害，还有啥做不出来！”
“就是！要我说还是分家了的好，省得成天提心吊胆。”
陆辙一直坚定站在周淑音身边，沉声道：“爹，娘，既然都到这份上了，还是分了吧。”
张秀兰神情明显动摇，陆铁柱却突然拽了她一把，老两口走到角落里嘀嘀咕咕半天，最后黑着脸回来。
“分就分！”陆铁柱咬牙切齿，“但你们别想从家里带走一粒粮食！”
周淑音冷笑，哪里猜不到这两人打得什么主意，以为不给他们分粮食，他们撑不下去，就会回来求他们。
“爹，分家可不是你说咋样就咋样的，村子里人家分家可都是要找村长来作见证的，要是村长同意你这么个分法，我也没意见！”
陆铁柱一噎，脸更黑了，村长向来公正，自然不会按他说的分，而且原本也是他们没理在先。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妥协，“好，那就按规矩分！但你们以后每个月必须给我们赡养的粮食！”
“行！”周淑音知道这已经是两人的底线，也没再争辩，一口答应，只要能分家，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当天下午，在村长的见证下，陆家正式分了家。
周淑音做事仔细，特意让村长把分家文书写得清清楚楚，粮食、田地、锅碗瓢盆都按规矩分了一半，最后还让陆铁柱和张秀兰按了手印，免得他们日后再扯皮。
她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裳，又带上分到的粮食，便准备和陆辙带着三个孩子离开。
可刚走到院子里，张秀兰突然冲上来，一把抱住陆建军和陆建业，哭嚎着不肯撒手。
“我的乖孙啊！你们可是老陆家的根啊！不能跟你们那黑心的娘走啊！”
她死死搂着两个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奶奶舍不得你们啊！”
两个孩子被她这么一哭，也有些犹豫了。
毕竟从小到大，爷爷奶奶对他们确实很好，要啥给啥，从没有动过他们一根手指头，而娘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凶，还动手打了大哥……
周淑音冷眼看着这一幕，怀里抱着小女儿陆莉莉，语气平静得可怕：“建军，建业，你们要是想留下，就留在爷爷奶奶家吧。”
两个孩子闻言一愣，同时抬头看向她。
周淑音继续道：“只是从今往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也别再来找我这个当妈的。”
“我就当……没生过你们！”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两个孩子头上，陆建军最先反应过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还能照顾他们几年？以后娶媳妇、找工作，还不是得靠爹娘？
他立即从张秀兰怀里挣脱出来，急急道：“奶，我、我还是跟娘走吧……”
陆建业见状，也赶紧推开张秀兰，跑到周淑音身边，“我也要跟着娘！”
张秀兰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嚎：“你们这俩没良心的东西！老娘我算是白疼你们了！”
周淑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这俩儿子还不算是无可救药。
她抱着女儿，带着两个儿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身后传来张秀兰恶毒的咒骂：
“周淑音！你别高兴得太早！老大老二是我们老陆家的孙子，迟早会回来的！”
周淑音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张秀兰一眼，眼神冷得像冰：“您放心，要是他们自己要回来，那是我没教好，这孩子我就当没生过，不过要是你们去骚扰他们……”
她晃了晃手里的分家文书。
“那咱们就派出所见！”
陆辙全程护在她身边，像一座沉默的山，等走出老宅，他才低声道：“咱们先去村东头的老宅凑合几天，等我回部队打了随军申请，就接你们过去。”
周淑音眼眶一热，重重点头，“好！都听你的！”
陆辙黑眸深深望着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阿音，你怎么知道那鸡汤里有毒？”
周淑音神情一滞，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轻声道：“菩萨给我托梦了。”
“梦里……我看见你喝了那碗汤，疼得死去活来的，最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我还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陆辙瞳孔紧缩，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酸涩得厉害。
他不由自主伸手，紧紧握住了周淑音粗糙却温暖的手。
“阿音……”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而坚定，“我陆辙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对你和孩子们好，就算我自己吃不饱，也一定不会让你们娘几个饿着！”
周淑音眼眶发热，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她一直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上辈子即使建军把他害成那样，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一直默默护在她，连临死前都想着她。
夫妻俩紧紧拉着手，来到了村东头那座空置的老屋。
周淑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她将粮食袋子先放进了厨房里，便沉着一张脸，把三个孩子都叫到了院子里。
她目光冷冷扫过三人，最后定在陆建军身上，冷声呵斥，“老大，你可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