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桥时，姗姗又往后看了眼，见那个手工已制好，一颗糖换给小孩，小孩高高兴兴的在路边玩，远远望着仿佛是个马车，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会自己往前驶。
“对了，你刚刚问我们李安县是否雨停，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路过李安县。”
“夫人听得满意，……”
“一两银子，行。”
“李安县暴雨成灾人人都知道，夫人跟后面的马车车身干干净净，车轮却有新鲜泥土痕迹，照理一般下雨，道路泥泞沾到泥土很快就干了结块，但是这车轮上的新鲜泥土一点也不多，可见是连日暴雨冲刷的关系。”
姗姗点头：“夫子果然观察敏锐。”
“那是，……”
车队转进杏花村，果然是家规模宏大的大酒楼。张老四被拦住。
“要喝酒，上对面街坊去。”
“朱秀才，你可别狗眼看人低，我张老四今天有钱啊。我都不计较你杏花村酒楼的酒渗水了，你还拦我，要不是我跟夫人投缘，你喊我，我也不来。”
“你。……”
小二气死，这种无赖赶不走，算了，招呼财神要紧。忙引着一伙人上楼。楼上雅座，张老四要跟时，被亲卫拦住，赶到楼下。
姗姗见他有趣，格外注意他，看他在楼下寻了张位子，要了两坛酒，还用大嗓门说话。
“刘青，刚去过茅厕手都没洗，去洗手，这两坛酒，老头子嫌脏不要，给换了。”
“陆掌柜，生意越来越好了，昨晚去怡红坊花了多少钱啊？”
个个被气得脸发青。
酒菜很快上来，姗姗收回视线给铁五倒酒，几碗下肚，男人们不乐意了。
“这什么酒，还名扬天下，这么淡。”
喝不下去，喝来掌柜。
“你这酒渗水了啊，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不是？”
掌柜忙打哈哈。
“咱们杏花村的酒就这味，客官从别处来，是喝不惯吧。”
“这明明渗水了。”
程九气得砸碗，做生意的都脸皮厚，应付这个驾轻就熟。
“客官说哪里话，这是小店的特色，南来北往客人多的很，口唕好的没话讲，客官也是慕名而来的吧，怎么能乱说话污蔑人呢。”
“你……”
二爷发话。
“算了，咱们路过，别惹事，吃点走人吧。”
掌柜见无事了，转身要走，姗姗突然说话。
“怎么能算呢，酒渗水按酒楼规矩赔咱们十坛酒外加五百两银子。”
掌柜脸一僵。
“小姐这是敲竹杠吗？不怕我报官吗？”
“你去报啊，官府如果管这事，你也不会这么嚣张，杏花村的酒可是晋康的招牌，官府如果管的话，会任意你砸晋康招牌吗？”
“小姐有何证据说我渗水，喝酒习惯各地不同，这便是我晋康的口味。”
“掌柜的你眼光不好。”
话题突然岔开，掌柜一愣，不明所以，姗姗剥了一只虾放铁五碗里。
“这是我相公，你却喊我小姐，可见眼光不好。眼光不好的人做生意，注定赔本。”
掌柜的脸黑了。
“哼，不劳夫人费心，小店生意好的很。”
“生意好不好，本来就是一念之间，你赔我十坛酒五百两银子，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如若眼下不赔，你生意变差后悔了再来求我相公，你就得赔十坛酒，五千两银子。”
“妇人之愚，胡说八道，我杏花村开了几辈人了，是祖上传下的，生意一向很好。”
“你生意好，无非是门前的那尊牧童像指向，指向一旦有变，你祖传的基业就难保了。”
“牧童像已经指了千年了，就凭你们能改变天意？左右牧童像的手势？”掌柜冷笑：“如果你能让指向改变，我赔你五千两银子怎么样？”
“一言为定。“
”如果夫人输了呢？”
“自然我赔你五千两。”
“好，各位请。”
交易达成，姗姗立马站起往外走，于是一大伙人只得跟着。
“夫人。”程九被吓死：“这铜像又光又滑，爬不上去。”
“谁让你爬了。”然后小声说：“实则古书上有记载，那铜像有机关，确实是唐家能工巧匠制的，是个大型木偶，眼睛看哪里就指哪里，如今它开右眼，就抬右手，只要让它开左眼就行。”
“所以爬不上去。”
“干嘛要爬，你以为是真人啊，再能工巧匠，毕竟是个木偶，右眼一闭，左眼自动开。”
“所以不爬上去，怎么让它闭眼？”
“你傻啊？”姗姗瞪他，纤细的指突然往他眼上一戳，程九吓一跳忙往后仰。登时茅塞开了。
“知道了，用箭---这得靠马腾，骁骑营的神射手。”
马腾一路听着，激动的不行。
“夫人，射中就五千两银子吗？这也太……”
本想说太简单了，但是往院子里一站，登时傻眼，这铜像高入云霄，衡量一下，非常尴尬。
“有难度啊，射程太远了。”
有难度也要试，弯弓搭箭，结果那箭连铜像的肩都没碰到就往下掉了。
“再试一次，我助你。”
铁五说话，众人眼一亮，知道他最近不明原因的内力大增，深厚的不敢相像。两人合作下，果然威力暴增，那箭咻得一声直飞云霄，从脸颊边擦过去，无影无踪。
“明明是你准头不够。”程九失望得直跺脚。
人群里狄清呵呵笑。
“马腾，你不行啊，看你四爷的。”
狄清以前是神射手，大家都知道，但是重伤后，还未拿过兵器，掂了掂，弯弓瞄准，姿式潇洒，瞄了会回头说话。
“老五，得手了，五千两咱哥两对分。”
“好。”
“那就开始，一，二，三”
箭离弦直冲而上，众目睽睽下，当的一声轻响，太远了，有没有射中眼睛，很多人都是看不真切的。
“中了。”
马腾欢呼：“眼闭了眼闭了，左眼开了，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喀喀声，那铜像果然象木偶一样，一节节的放下右臂，左臂一节节的抬了上去。
掌柜登时脸色惨白，立在那里揉了几百遍眼睛，牧童的指向确实变了，千真万确，铜像下晋康的百姓也是越聚越多，仰着头，见证奇观。
大概立了一个时辰，铁五他们的酒都喝完了，程九立在二楼喊。
“掌柜的，愿赌服输，五千两可别赖账。”
掌柜的猛擦冷汗，直扑而来。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大爷们饶了我吧，小店确实靠着铜像赚钱，指向一变，我百年的祖业就要泡汤啊，地下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我的，求大爷们高抬贵手。”
“这是小事，让我四爷再射一箭，赌注得拿来。”
“是是是。”忙奔下去拿银票。
程九笑呵呵的数了几遍，铁五见事情结束了，便要站起，被姗姗拉住。
“急什么？这五千两只是赌注，掌柜的说的，如果让牧童指向变了，就赔我们五千两，咱们赢了，自然得这钱。这酒里渗水是真，咱们让指向变回来，倒辱了当初仙人的意思了。”
“夫人，姑奶奶，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算求你们了。”
“要变回来也不难，还是那句话，按规矩，你得赔款我十坛酒五千两银子。”
掌柜苦着脸。
“我已经给你们五千两了。”
“这是两码事，我早就跟你说了，赔我们十坛银子五百两这渗水的事就了了，是你自己不乐意干的。”饭吃完，姗姗把湿帕子递给铁五擦手，冷冷的说：“掌柜的，你可想好了，我们是过路的，这会饭也吃好了，要走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来晋康了，
“行行行，五千两就五千两。”
一万两，这是一路上赚到的最大一票，个个笑得合不拢嘴，晚上住客栈，程九大大方方，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一人一间，只差整个包下了。
吃饭时嗒嗒嗒的算账，还上李安县亏了的，还有一大笔盈余，按四一五分了。饭吃到一半，那张老四又进来了，坐在大厅里，要了壶酒，慢丝慢条的喝，眼珠子不断的往上瞟，程九不乐意，立在长廊里往下望。
“喂，老头，你跟着我们干嘛。”
“哪里，我们顺路。”
“顺个屁路，给我滚。”
“老朽和夫人一路的，大家都爱赚钱，只不过夫人赚得是大钱，老朽赚点小钱。”
“得了吧，谁跟你一路-
“程九，让他上来。”姗姗发话，程九虽不乐意，却也往下面喊了一声。
“行了，你上来吧。”
那老头蹭得站起，一溜烟就跑了上来。立在包房里，一脸的笑。
‘“夫人可要问老朽问题，老朽答对了，
“是，你答对了我有重赏，夫子开口多少都行。夫子实际是能人，观察力比一般人敏锐千倍，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推敲出对方是什么人，来自何处，甚至去过哪里。这等本事，该是赚大钱的。”
“夫人慧眼，夫人也是能人。”
张老四眉开眼笑，倒是一点也不谦虚，一屋子的人脸抽筋。姗姗继续说话。
“夫子这等本事，是否可用于找人？”
“当然可以，别说一个大活人，失踪了一年的小狗老朽都能找到。不瞒夫人，人的生活都是有轨迹的，只要摸清这个人的轨迹，找人这事并非难事----不知要找的是何人？”
一屋子的人这才动容，男人们纷纷站起。姗姗握住铁五的手，轻轻说。
“到屋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