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整理整理又要上路了,县太爷率领全城百姓一路把他们送出城,出城后又是送了一段又一段,等到傍晚时,能工巧匠又帮他们搭了临时躲雨屋,按排妥当才恋恋不舍的分手,临行时表态。
“五爷是我们李安县再造父母,将来如果用得着我李安县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赴汤滔火义不容辞。”
“县太爷言重了。”
“告辞。”
“好。”
终于回去了。程九又拿来账本啪啪啪的算。
“夫人,这次我们总共损失五千八百两,五爷那里支了三千两,付左,孙天明,陆豪,李云飞各五拾两,马腾五佰两……”
屋小人多,总有人想法不一样,珠儿冷哼。
“夫人也真是好笑,赚钱的时候一百两二百两进来,机关算尽这么吃力,这会一下就送人了,五千八百两,够买十几幢大宅子了。”
“珠儿闭嘴,夫人慷慨心善。”
姗姗听了,忙说。
“吕小姐过奖了,这实则是我相公的意思,我相公为官一直追随殿下,深知殿下慷慨为人,所以不敢小气。”
“原来是这样。”吕仙仙点点头,对她的一味示好,很是满意。
“夫人医术出神入化,不知师承何门。”
“小姐言重了,我的医术是我娘教的,我娘也并非师承名门,只是我梅家生意做的比别人广,我爹爱收藏些典籍,其中不乏名医手记,我娘对这个又有天赋,日子久了,无师自通。”
“原来如此。”吕仙仙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思索着说:“不知道殿下哪里不舒服,夫人可有把握治好。”
“殿下不舒服吗?我不知道啊。”
“五爷去接你,难道不是为了此事?小姐不知太子有允诺,如若治好,便可尊为太子侧妃吗?”
姗姗诧异,扭头望一眼浓眉深锁的铁五,柔声说话。
“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我与我家爷早在三年前太子大婚时便是旧识,也曾有允诺不离不弃,太子也应该知道此事。五爷这次来扬州,纯粹是重伤后,想见我一面,如此而已,并非小姐想的那样。”
“是这样吗?”
“是。”
“原来三年前就有终身之约,怪不得五爷与夫人伉俪情深,让人羡慕。”
“小姐谬赞。”
贵主总算面部放松,放心了,靠在草堆上不再说话。姗姗拿了账本,一页页的翻,脑子转得飞快,来龙去脉的想了一遍,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事并非那么单纯,而且卞州那小子……。
睡下时,铁五把她搂在怀中,沉默半晌,在她耳边低语。
“太子侧妃,将来大事一成,便是后宫贵妃,说不定更尊贵,你----不动心吗?”
“不动心,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那小子府里有多少太子侧妃,你应该比我清楚,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再去凑热闹,找死啊。”
“你很好,殿下----不会介意的。”
“是个男人都会介意。”她翻眼瞪他:“我说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那小子是谁?即使虎落平阳,身份还在,既然有此允诺,你还敢碰我。”
“你----跟殿下是旧识?”
她一愣,想起孩提时的玩笑,抿抿嘴,觉得还是咽回去比较好。
“什么旧识,长姐大婚时,我在太子府小住过一阵,见过几次而已,你隔天差五来报到,不记得我了吗?”
呃?
确实没印象。她冷哼:“那时候你是大将军,官居一品,又是朝堂上的红人,威风凛凛,哪会在意我一个商贾之女。”
“姗姗……”
“不怪你,别说是我,即使长姐,贵为太子妃,你们也未必放在眼里,那小子为什么娶我长姐,咱们心知肚明,要不是为那五十车嫁妆,别说侧妃之位,即是侍妾人家都未必要。”
铁臂收紧,虽然知她说得没错,但是听她如此妄自菲薄,非常心疼。她冷哼。
“眼下不管他看中我什么?与我是否真心,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觊觎他看中的,咱们要倒大霉了知道不?”
分析的一点也没错,正是他担心的,她重重的喷了口气。
“你也别太担心,咱们三年前私定过终身,谁觊觎谁的东西,世人自有公道,他自己心里有数,不敢提的。”
“可是,三年前,----这是不是欺君?”
“欺什么君,眼下就是要堵他的嘴,他万一要开口册封我,你是要抗命呢,还是要把我拱手让人?---都说是私定终身了,早定晚定,咱俩不说,谁知道,傻子。”
确实是这理,他被说通,眼一亮咧嘴傻笑。
“夫人聪慧。”
“少贫嘴。”
对策是不错,但是始终是心病,闷闷的很不舒服,两人相拥着靠了会,睡不着。姗姗仰头问他。
“那小子府里究竟多少女人?”
“加上这边这位,正儿八经的侧妃有九个,侍妾就不好说了,没算过。”
“都算不清啦?”她脸抽筋,又有疑问:“都跟去卞州了?”
“哪能呐,能走的都走了,跟去的没几位。”
“哦,旦凡遭难的,树倒猢狲散很正常,好在人安好,东山再起时,总有团聚的那天。”
“嗯。”
他轻哼,大掌轻抚她的发,她把头靠在他肩窝里,轻声低叹。
“太子府都这样了,想来你将军府境况更惨,抄家下狱,府里的人应该都失散了,虽然你尚未娶妻,但是侍妾也是半个妻,程九都跟我说了,你也别太担心,往后日子好了,再找回来。”
“嗯。”
“对了,程九跟我说的时候,我光顾着难过,未听清,有几个侍妾?”
“八个吧。”
“可有特别牵挂的?虽然眼下咱们不富裕,但是总不至于的过不下去,到了卞州,日子安定了,接来团聚也行。”
“随她们去吧,卞州清苦,等以后日子好了再说吧。”
“嗯,还有林姑娘,日子好了,你就可以遵守承诺,明媒正娶娶进府,让她享清福了,最好把翠红楼整个买了,也不用你打仗回来包场,看妈妈脸色……。”
等等,……铁臂僵了,他瞬间警觉,战战兢兢的往下看,那张娇丽的脸果然已经黑成炭了,鼻孔里发出冷哼。
“铁五爷,没想到你还真懂得怜香惜玉,卞州清苦,不舍得人家跟你过苦日子,想着日子好了再接回来。凭什么我要跟你去卞州----凭什么你落魄成这样,身边没女人就来招惹我。……”
越说越气,瞬间发飚,爬起后随手抓了一根烧火棍,怦怦怦的往他身上砸,边打边气得尖叫。
“日子好了,八个侍妾找回来,翠红楼整个搬回府了,你要怎么按置我梅姗姗,让我学长姐吗?啊?……”
声音太大太突然,吓到一屋子的人,个个从梦里惊醒,一脸茫然。
“什么事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忙把火堆挑亮,目瞪口呆的看姗姗拿着棍子暴打铁五,铁五被打得抱头哀号。
“姗姗,姗姗---别打别打,听我说,……”
上窜上跳,怎么看都是一只过街老鼠啊。
众人默默欣赏了会,意识到要劝架,纷纷站起去拦棍子。
“夫人夫人,有话好说。”
“夫人,是不是有误会,你听五爷解释啊……”
“解释什么?你五爷想念府里的侍妾,牵挂得紧呢,眼下日子清苦,不舍得人家受苦,想着日子好了再接回来……”
一屋子的人听着个个脸抽筋,程九机灵,忙来撒谎。
“夫人,你误会了,五爷是外将,常年在外,府里哪有什么侍妾。”
“哼,---你少来骗我,他自己说的,八个侍妾,艳福还不浅呢,……”
汗!
“五爷,你明知道夫人----你干嘛说这些。”
程九无语了,铁五觉得要冤死了。
“哪是我说的,明明是你说的。”
“我程九傻啊,干嘛跟夫人说这些。”
“你……”总算后知后觉被套了,他重重的喷口气,这么多人,脸上也挂不住,一把夺过棍子,稍微拿出点男子气概。
“行了,要接回来,也是你说的-
“我说的是客气话,你倒真顺杆子往上爬了,八个侍妾你不不满意?还要天天往妓院跑,落魄成这样了,还想着不让人家受苦,那么我呢,凭什么我要跟你苦日子,凭什么我要天天跟着你住桥洞,我天生贱命吗?凭什么?啊?”
“我没有。”这女人泼起来真是,他咬牙,面上挂不住,怒气也就来了:“闹够了没有,没有人逼着你跟我过苦日子,眼下落魄是事实,你不愿意,大不了---走。”
“走就走,和八个女人分享你,我宁愿不要,宁愿你死。”
她怒哼,抓起包袱,转身就走,一干子手下急得不行,程九两头跑。
“夫人,夫人,你消消气。五爷,夫人爱听好话,你陪个不是,夫人……”
往外追时,铁五比谁都快,看她来真的,瞬间就泄气,一把捞起她,大声吼。
“行了,没有人会和你分享我,我铁五落魄时,有人陪我住桥洞,我一辈子感恩,不会负你的。”
“我不要你感恩,我恨你,我讨厌你,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们出去说,要打要骂随便你,别呕气,听到没有。”
只好又带出去。
一干子手下目送纠缠着远去的两人,小心脏被吓得不行,程九拍拍胸脯压压惊。
“吓死我,这五爷真是的,干嘛这么老实,明知道夫人是大醋缸,这不找事吗?”
珠儿冷哼一声。
“你傻啊,换了你你会说吗?你家五爷一定是被夫人套了去了。”
“啊?”
“铁五爷还真是好笑,看着五大三粗,威风凛凛的,这么惧内,看到夫人象老鼠遇到猫一样。”
“阿珠,不许多嘴。”
贵主低声斥责,声音清脆,同样带着惊讶与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