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惠猛搓手,往嘴边哈哈,再给狄清搓手,听到问便说。
“秀惠不缺,跟着四爷和夫人,什么都有,比我们村里东家小姐都要享福,是秀惠的福气。”
姗姗翻眼。
“你享福还冻得直哆嗦,南方来的缺的就是厚实的大氅啊,傻瓜。”
“大氅是富人家穿的,秀惠是丫头,不配-
姗姗又翻眼睛。
“南方买一件大氅多少钱知道不?”
这个大家多少自然知道一点,想到了也茅塞顿开,知道这桩生意的玄机在哪了。姗姗点头,鄙夷的望他们。
“南方为什么贵,因为皮子贵啊,手工虽然也精致,但那是次要的,眼下关键要保暖。这里你看看,皮子辅天盖地,根本不稀奇,乡下地方,最缺的除了钱,还有做生意的脑子,懂啵。”
“懂了。”程九眉开眼笑:“这次跟鸭子不同,鸭子拆开卖,这次要绑在一起卖,不卖皮子,不卖手工,加工成品再买,对不?”
“就是,你看这家客栈,生意多好,辅子就开在边上,那是现成的买卖。你们瞧瞧,来往的客人哪个是缺钱的,女眷们却个个冻得脸发青,不是因为皮子贵手艺贵,就是因为等不了那么多时,如果马上可以拿,还有花样可选,二三十两,你嫌不嫌贵?秀惠,你愿不愿意买。”
“愿意,给四爷买一件。”
程九猛摇头,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九知道怎么做了,明日办好手续,会打点好的,夫人放心上路。”
姗姗总算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一有机会,买地买辅子,姗姗乐此不疲,一本本产业的账越来越多,包袱里的钱越来越少,程九看着内疚。
“夫人,赚来的钱大伙分,出去的钱却只有你出,要不以后赚来的钱,不分了吧。”
“为什么?”姗姗莫名奇妙:“赚来的钱是大伙的,自然一起分,买下的产业是你家爷一个人,干嘛用你们的钱。”
“可是,大伙儿心里过意不去,这不赚五爷便宜吗?。”
“赚什么便宜,你傻啊,买下的产业是要赚钱的懂吧,象皮子店,按预算每年进账三百两,那就是你五爷一个人的了,因为买的时候是你五爷一个人买的,如果你程九也出了一份钱,那赚回的三百两你就也有份了,懂啵,这是做生意的规矩。”
“这样啊。”
“一般买下的产业最忌讳多人出钱,亲兄弟明算账就是这个理,如果钱不够,基本只会借,多算利息就行。”
“哦……”程九感觉脑子转不动:“五爷带出去不少钱,夫人如果钱不够用,老九借给你,不算利息。”
“嗯……。”一提到铁五,又是心焦难忍:“都十二天了,怎么还不回。”
“最快也要半月呢。夫人莫急。”
经过县城镇上,总算买到大氅,递进马车时,程九气得不行。
“三十两一件,打劫呢,毛色又不好,咱陇海县的辅子才卖二十两。”
“那不一样,陇海是乡下嘛,这里是镇上,地域上有差价的,对了,给你爷买够尺寸没。”
“够啦,我把人家辅子里的成衣都买了,选了最大的给五爷,肯定够了,咱五爷也没比我高多少。夫人这个眼光就不好了。”
想到铁五,永远都是满脸笑,摸着大氅发呆,程九翻眼睛,递给秀惠。
“给,秀惠,你的。”
“我也有。”
秀惠惊喜。
“人人都有,这是必须品,越往北越冷了,我老九如今是大总管了,大伙的衣食住行,当然都得管。”
大总管也真忙,忙里也要忙外,新买下的产业请的管事,时不时有人会追上来汇报些情况,程九忙不过来,决定培养雷越当下手,把公账这块交给他。要买什么,来汇报一声就行。
离卞州越来越近,入目景致也是越来越荒芜,可以想象卞州境况。缺衣少粮,一向都是北边的刺,很大的原因,是这天气的关系,时不时的暴雨,常常会整得庄稼颗粒无收,所以老百姓更愿意靠山吃山,结伙成队的进大山打猎挖宝贝。
长白山,一向已人参为名,宝贝是多,但是一多就不值钱,在南方是稀品,在这里比萝卜还便宜,老百姓也愿意拿人参换萝卜,道理简单,萝卜能填饱肚子。
客栈也简陋的很,看得阿珠泄气。
“这还没到卞州,就这个光景,卞州到底有多惨。”
不管简陋与否,总是最好的给贵主,贵主除了叹气也无法,自我安慰安慰。
“阿朱闭嘴,卞州有主子在,是暂时的。”
“夫人也上楼吧。”
程九说话,把包袱给孙天明,让他拿上去。二爷立在厅里还有话说。
“弟妹留步。”
大伙儿都在,看他有话说,便都立在厅里。
“明日咱们分开走,十来天了,五弟也该回了,弟妹留在这里等五弟一起走。程九,你把你们的人分一分。”
“二爷这是?”
“万一我五弟一月不回,弟妹还是回扬州去吧。”
姗姗听得心颤,也不明白,急奔过去。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有什么消息了吗?你们在互通消息,我知道,难道,难道……”
二爷没想到会吓到她,忙摇头。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即使有消息也是骁骑营的人传来的,会第一时间传到程九他们手上,不会传到我这里,你放心放心-
总算松口气,每天都神经绷得紧紧的,很容易被吓死。二爷望着她,有些动容。
“弟妹对我五弟真是情深意重,只是卞州那位,毕竟是主子,他的想法,咱们不敢猜也不敢忤逆,所以弟妹还是跟在五弟身边较好。我五弟怎么说也是手握重兵,招回旧部挥师南下的事,还得靠我五弟。殿下自当明白。”
姗姗自然也明白,很感谢这位兄长考虑周全。
“好,我会等他,二爷四爷保重。”
“好。”
交待完各自上楼,楼梯走到一半,二爷回头。
“弟妹放心,你与我五弟三年前有婚约,还是我大哥作的媒,咱哥几个都知道。当时五弟不乐意,所以殿下一直未知,如今大哥已死,亡人遗愿自然天大。”
姗姗突然想笑,这会还有媒人了,果真坐实了。
第二天大早,走的人上路,骁骑营四个校尉护送二爷与吕小姐先出发。其余的人都留下了。
“李都督,你跟着咱们干嘛,先走啊。”
“自然跟五爷一起走,而且-拍拍腰包,脸皮厚厚:“身份是落魄了,这东西不落魄比啥都要紧,咱以后就跟五爷混日子,铁柔,啊?”
“别啊,咱五爷是武将一品,你是文官一品,地位高多了,怎么跟咱混。”
“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四爷----对吧。”
茅盾转移,程九瞟狄清。
“四爷你手脚还没力气吗?早点到卞州安顿下来多好。”
立马瘫在秀惠身上。
“嗯,最近又没力气了,尚需要我五弟的内力。”
“不需要。”姗姗瞪眼,一脚踹过去:“他老实不懂拒绝,你敢再跟他开口,我让你立马躺平。哼。
怒哼一声往外走,既然决定住下了,就要买些必须品,指不定要住多久。难得这会出了点小太阳,雪也小很多。大氅系系好,挡挡风雪,也没想像中的冷。
程九舍得花银子,请了个当地人给他们引引路,顺便介绍介绍特产。
“咱们胶州县有三宝,人参鹿茸貂皮,那都是进皇宫的东西,大爷们想不想买?我给你们介绍家好辅子。就前面-
“小哥,大爷请你是来做导游的,不是让推销生意的,咱工钱少你了没。”
“是是是,随口问问,指不定大爷小姐们想买,错过了好铺子。”
市集并不热闹,但是需要的凑合一下还能买到。诳了一圈,果然摊子上卖的大都是胶州三宝。东西一多,便不稀奇,也卖不出价格。更何况,好的应该另外有销路,这会街边摆出的都是些次货。
北方多面食,新鲜出炉的白面窝头引人口水,大伙儿立在路边,边吹边吃,程九买来豆花,滚滚烫,味道比洛阳如来酒楼的好。
北方大娘嗓门大,姗姗一边吃,一边听那大娘骂街。
“奶奶的,一石白面八十文,今天涨明天涨,天天涨,本来地里还有收成,好好的,,陈家那败家子,老子才死几天,家产都败光,天天混在赌场,输得裤子都没,这会连祖宗的地也要贱卖了去赌,没屁眼的小子,活该断子绝孙。”
男人出来喊了声。
“行啦,做生意吧,成天骂,人家的地人家要卖,你又能有什么办法,租金又没少退给你。”
“他敢少退吗?今年的庄稼长得好,街坊们都少算他了,穷疯了,这么点租金还欠着呢。”
隔壁立马有街坊响应。
“老李家的,忙完没,咱去催催,不催指不定把俺们的租金都输光了。”
“等会,你去喊上王二家的。”
没一会,隔壁大娘四处吆喝,街边聚了好些个骂骂咧咧的大娘。馒头店老板脱掉外套,往里喊了声。
“出来看摊子。”
然后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