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有点为难，试探着问：“要是好好调养，也不能生孩子吗？”
“之前皇祖母找御医给我看过，御医虽然没说绝对不行，但希望也不大。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再找别的大夫来瞧瞧。”
御医都说了希望不大，那基本上就没啥转圜的余地了。
祁氏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问：“明月，你是不是不想嫁给妄言啊？”
虽然祁氏对秋兰很好，但秋兰还是有所防备，她柔声说：
“我并非不想嫁，只是夫人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不忍心欺骗夫人，更怕婚后被发现真相，会被冷落疏远。”
秋兰现在很会演戏，没说几句话，眼眶就红了。
祁氏一看，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拍着秋兰的手说：“好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冷落你的。”
虽然祁氏这么说，但她却没再提婚事的事儿了。
午饭后，祁氏派人来说晚上要带秋兰去游湖泛舟。
秋兰换了身漂亮的衣裙就出门了，上了画舫才发现，里面只有霍妄言一个人。
船已经离岸，旁边小舟上传来歌姬动听的歌声，画舫上的灯烛把水面照得波光粼粼的。要不是两人不太熟，这场景确实挺温馨浪漫的。
霍妄言主动开口：“郡主心里肯定有很多疑惑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妨坐下来详谈。”
霍妄言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和善，但他明显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更像是来做交易的。
秋兰走过去，坐了下来。
霍妄言很自然地给秋兰倒了杯茶，说：“这是今年的清明前茶，是我们霍家茶庄顶尖师傅做的，一年总共只能产出十斤，一半要送到宫里给皇上享用，剩下的一半就留在霍家家主的房间里。”
他这话不假，春猎那会儿龙辰帝煮的就是这种茶叶。
不过，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肯定会觉得霍妄言太狂了，好像在他眼里，霍家家主和皇上是一个级别的。
秋兰没搭话，霍妄言就接着往下说：“咱俩虽然之前没见过，但你的事儿我都知道。”
“霍大少爷对威武将军府挺上心啊？”秋兰问。
“霍家商号全国各地都有，啥产业都涉及一点，消息自然比别人灵通。威武将军手握大权，保卫大夏的安全，军中的物资又是霍家商号的主要生意，我作为家主，自然得多关心关心。”
霍家富得流油，和朝廷关系也紧密，负责军需采购的除了兵部，就是霍家的皇商了。
秋兰端着茶，看着霍妄言问：“那霍大少爷听完我的经历，觉得我挺坚强，就爱上我了，想娶我当老婆？”
“你确实跟一般女的不一样。”霍妄言点了点头，然后又说，
“不过呢，比起谈情说爱，我更在意你瑞王孤女的身份。霍家商号在大夏已经算是顶尖了，但我还想和南越人做生意。”
一提到南越人，霍妄言的野心就藏不住了。
那些当官的会通过打仗来抢地盘，让别人臣服，但商人不一样，商人会通过利益来建立自己的商业王国。
霍妄言不满足霍家现在的商业版图，还想往南越发展。
而秋兰身上有一半南越人的血脉，就是最好的桥梁。
说白了，霍妄言和龙辰帝想要的，其实是一样的东西。
秋兰想了想，然后说：“我听说南越人并不像大夏人这么看重血脉，霍大少爷怎么就觉得娶了我就能帮你达到目的呢？”
“虽然南越人不太看重血脉，但有血缘关系总比没关系的强嘛。”霍妄言回答道。
其实，两国之间开展商贸往来可不是件小事，秋兰的存在只是一个契机，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霍妄言挺坦率的，这让秋兰陷入了沉思。
霍妄言见状，也不再给秋兰施加压力，而是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过了一会儿，画舫外面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夜北被几个人围攻，没多久就被踹下了画舫。
这时，有一个人进来禀报：“沈四少爷的人混上了画舫，试图偷听主子和郡主的谈话，已经被我们打下了水。还有，郡主来的路上有人跟踪，不过也被我们甩掉了。”
霍妄言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然后他看着秋兰说：“沈家这位四少爷挺有意思的。你要是跟之前那个鳏夫潭炎一起过日子，婚后只怕也不会太平。但你要是跟我搭伙，不仅衣食无忧，更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你。”
秋兰再次感叹霍家的情报网真是太厉害了。
霍妄言人在广北，竟然连她想和潭炎一起过日子的想法都知道。
不过，霍妄言的提议确实让秋兰有些心动。
如果只是搭伙过日子的话，霍妄言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有霍家撑腰，她就不必再被人指指点点，也不用担心沈锦州如果不肯放手，会不会给霍家带来麻烦。
“那闲安候突然举家迁往帝京，只是为了霍大少爷的婚事吗？”秋兰问。
“不是的。”
霍妄言没有把秋兰当外人，直截了当地说，
“霍家这次进京，是为了废掉太子，拥立新储君！”
霍妄言说完后，画舫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秋兰才问：“霍家这是要造反吗？”
“不是造反，”
霍妄言解释道，“而是太子昏庸无能，朝廷迂腐冗杂。陛下狠不下心来改革，那就只能由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来代劳了。”
霍妄言的眼神异常坚定，显然早已有了周密的计划，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秋兰好奇地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太子侧妃宋寒依也是你的人？”
太子确实昏庸，但宋寒依接近太子也是有意为之，背后策划的人绝非善茬。
“你觉得是我做的？”
霍妄言反问，他周身依然散发着温和的气质，书卷气十足。
秋兰仔细回想了他之前说的话，如实回答：“我不确定。”
霍妄言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如果他对储君之位不满，想要取而代之也并非不可能。
就算他自己不想，霍家的其他人难道就没有这样的念头？
但霍家没有兵权，若要造反，难度极大，还会背负千古骂名。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买卖并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