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也很满意,但因为怕把衣服压皱了,很快就脱下来挂好了。
荷叶还想帮秋兰摘下头饰、洗掉脸上的脂粉,却被秋兰婉拒了。
“主子戴着这些首饰不累吗?”荷叶关切地问道。
“其实涂这些也挺麻烦的,不过就先这样吧。”
秋兰笑了笑,边说边把那支并蒂莲金簪取下来收好,然后找出那对玉葫芦耳坠戴上。
她不知道这头秀发还能维持多久,所以想在沈锦文心中多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
沈锦文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家中。
按照老规矩,男女双方在成亲前是不该见面的,但考虑到秋兰的情况,沈锦文决定不再墨守成规。
江州的美食种类繁多,回来的路上,沈锦文特意绕道去买了些特色小吃。
刚迈进门槛,就看见秋兰提着灯笼,缓缓地走了过来。
尽管他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来保护这里,但秋兰身边伺候的却只有一个荷叶。
此时天色已晚,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秋兰手里的灯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这柔和的光晕之中。
她身姿轻盈,眉眼温柔,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沈锦文曾在脑海中无数次地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他从战场上归来,推开家门,秋兰就像现在这样来迎接他。
心中猛地一颤,沈锦文快步走到秋兰面前。
“夜里风大,怎么出来了?”他关切地问道。
“这几天睡得太多了,我想出来走走。”
秋兰仰起头看着沈锦文,“而且夫君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想你了。”
沈锦文对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并不在行,但他能感觉到秋兰身上散发着一股平日里没有的淡香,而且她在光影中的面容也更加美丽动人。
这次醒来后,秋兰不再像之前那样矜持羞涩,而是变得更加主动了。
她会大方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和思念之情。
“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你吃过晚饭了吗?”
沈锦文道歉道,同时拉起秋兰的手。
她的手果然冰凉凉的。
沈锦文很自然地帮秋兰搓了搓手。
秋兰向前迈了一步,脚尖抵着沈锦文的鞋尖,略带娇嗔地问道:
“夫君一整天都没见我,都不抱抱我、亲亲我吗?”
出门前,秋兰特意又补了一次唇脂。
此刻,她的双唇红润诱人,就像樱.桃一样。
沈锦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揽住秋兰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谁教你这些的?”
秋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夫君不喜欢吗?”
话音刚落,沈锦文的气息便强势地侵入秋兰的肺腑。
沈锦文用行动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喜欢,非常喜欢。
不管她怎么样,他都喜欢。
唇脂都被沈锦文吃掉了,进屋时,秋兰的唇却比出门前更加红润娇艳,双腿也有些发软。
荷叶给沈锦文行了个礼,然后就退下了。
沈锦文打开食盒,里面竟然摆了整整八样菜。
这个食盒做得真精巧,底下还放着炭火保温,所以菜都还是热乎乎的。
秋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期待地说:“闻着好香啊。”
说着,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像吃到了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但实际上,她的心却在不停地往下沉。
因为她刚刚其实什么都没闻到,吃进嘴里的东西也只是尝到了一点咸味。
秋兰又把其他的菜都尝了一遍,但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嗅觉,味觉也变得迟钝了。
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她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让自己好起来,或者能靠着意志力多陪沈锦文一段时间。
但现在看来,她可能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了。
真的好舍不得啊。
想到这里,秋兰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夹了一筷子菜喂到沈锦文的嘴边:“很好吃,夫君也尝尝。”
秋兰掩饰得很好,但沈锦文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她,而是吃了菜,配合地说:“嗯,确实很好吃。”
凌晨时分,沈锦州冒着寒凉的夜露赶到了江州城外。
但这个时候还早,城门紧闭着,他进不了城,只能在外面等着。
于是,他下了马,来到一处空地,就这么席地而坐。
夜北递过来一个水囊和几张烙饼:“城门还得过好一阵儿才开呢,世子爷,咱们为啥不找个附近的农家先住下,非得在这儿干等着呀?”
一接到沈锦文的消息,沈锦州立马就动身往这边赶了。
虽说江州比衡州离帝京近多了,但信鸽都飞了一整天,留给他的时间也就剩两天了。
这一路上,沈锦州连口气都没敢多喘。
沈锦州没搭话,喝着水,朝城门的方向瞅了一眼。
明天就是秋兰和他大哥的大喜日子了,他恨不得能早点儿进城。
他们离开京城还不到半个月呢,可沈锦州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吃完东西,沈锦州又倒了些水来洗脸,然后让夜北帮他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是来道喜的,自然得收拾得利索点儿。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去了,黑夜就像被墨水染过一样,慢慢地被晨光给替换了。
附近那些要赶集的农户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排起了队,等着进城。
他们看到排在第一个的沈锦州,都感到十分好奇。
这么帅气金贵的公子哥儿,竟然跟他们一样在这儿排队等着进城,他这么急着想见的人,肯定对他特别重要吧。
——
成婚的前一天晚上,沈锦文还是陪在秋兰的身边。
秋兰因为太过期待,根本睡不着,沈锦文就一直陪着她聊天。
他已经在衡州准备了一处二进的宅院,主院里还种了一棵海棠树,海棠树下也搭好了一个秋千,秋兰随时都能去玩。
那个院子挨着江边,风景特别美。
等沈锦文休假的时候,就可以陪着秋兰去江上游船、欣赏美景了。
衡州的气候不适合种棉花和养桑蚕,织布技术也有些落后。
秋兰在这方面可是个行家,沈锦文特意为她盘下了一间成衣铺。
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既不让秋兰受委屈,也不让她觉得无聊,整天闷在家里。
那样的生活,正是秋兰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
她伸手捧起沈锦文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问:“夫君,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啊?”
其实他们俩都知道秋兰的身体状况,只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