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没想到秋兰会突然问起这两个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然后回答说：
“那个冯妈妈手脚不干净，被我们打发到庄子上去了。那个叫迎春的丫鬟也不老实，和府里的小厮私通，去年就已经被沉塘了。”
秋兰还记得，当初迎春还曾告诫她，不要对主子动心，要安分守己地过日子。
秋兰本以为迎春是个明白人，跟在沈锦绣身边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没想到她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锦绣并不是那种会苛刻对待下人的人。
如果迎春真的喜欢那个小厮，完全可以求沈锦绣把自己许配给他，又何必走到私通这一步呢？
想到这里，秋兰的眼底不禁泛起一丝冷意，她盯着林夫人说：
“冯妈妈和迎春在威武将军府都做了十多年的差事了，一直都很靠谱，而且她们的卖身契还在我家夫人手里呢。林夫人把迎春沉塘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告知我家夫人一声呢？”
做婆婆的可以管教儿媳妇，也可以给儿媳妇带来的丫鬟婆子立规矩，但做事得有个度，贱卖或是打杀儿媳妇的陪嫁丫鬟可是大忌。
林夫人原本很看不起秋兰，却没想到她如此能说会道。
她强装镇定地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自然不能大肆声张。”
但秋兰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禁在想：不声张到底是为了遮丑，还是为了掩盖婆母欺负儿媳的事实呢？
秋兰重新回到最初的话题上：
“少夫人最信任的是冯妈妈和迎春，如果她们还在的话，自然就没我什么事了。可她们到了林家之后却接连出事，少夫人实在没办法，才把铺子交给我来打理的。”
言下之意，沈锦绣是被林夫人逼得走投无路，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如果林夫人想在这件事情上找茬，那她就得先把冯妈妈和迎春的事情给解释清楚。
林家可是书香门第，林夫人一直以来都在外面树立着温婉贤良的形象。
要是让人知道她打杀了儿媳妇的陪嫁丫鬟，那她这么多年经营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林夫人可不敢让秋兰继续深挖下去，于是她赶紧喝令婆子去掌掴春杏。
等春杏的脸被打得肿得像猪头一样时，她才冷声开口：
“府里有稳婆和大夫守着，少夫人就算不放心，也应该找自己的母亲陪着，怎么可能让你去找一个丫鬟呢？你再不说实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奴婢没有撒谎，少夫人真的是这样吩咐奴婢的！”
春杏坚持自己的说法，说完就要咬舌自尽。
秋兰看出不对劲，赶紧冲上前去，卸了春杏的下巴。
春杏疼得哼了一声，怨恨地看着秋兰。
但秋兰根本不在意，她看着林夫人说：
“这个丫鬟不肯说实话，但少夫人院里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总能问出些东西来。有劳夫人把她们都叫来问问吧，不然二夫人回了府里，也会因为牵挂少夫人而寝食难安的。”
这时已经是凌晨了，林夫人从下午就一直守在产房外，早就累得不行了。
她和沈锦绣之间的那些婆媳矛盾，要是摆到台面上来可不好看。
林夫人不理会秋兰，而是看向柳氏说：
“亲家母，我看这件事就是这个丫鬟不安好心在捣鬼。她都已经被抓住了，我肯定不会让人跑了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先休息吧，明日再审吧。”
柳氏被今晚的事情吓得有些六神无主，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地看向秋兰。
秋兰温和地说：
“林夫人和林公子累了可以先去休息，我可以陪着二夫人代为审问。”
秋兰这么坚持，林夫人皱起了眉头，瞪着秋兰怒道：
“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她算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操心！”
林夫人话音刚落，沈锦州就接过了话茬，踏进了院子。
他仍然穿着白天那身玄色锦衣，银色卷云纹的图案在火光下折射出粼粼的碎芒，衬得他的眉眼冷寒如剑，锐利无比。
沈锦州直接走到秋兰身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搂住了她的腰，缓缓说道：
“咱们两家结亲是为了友好相处，我妹妹嫁到你们家才一年多，身边的亲信就一个不剩了，你连问都不让问，是觉得我们威武将军府没人了吗？”
现在的沈锦州已经是个有官职的人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纨绔少爷，他在林家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林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林公子见状连忙解释：
“锦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锦绣刚生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这么晚了还在她院子里吵闹，对她身体不好。”
沈锦州没理这个妹婿，反问道：“林府这么大，难道就找不到一个既能让我妹妹休息，又能审问的地方吗？”
从深夜到黎明，沈锦绣院子里的最后一个洒扫丫鬟也被叫到了偏厅问话。
林夫人陪着熬了一夜，眼睛干涩得要命，头也一阵阵地疼。
沈锦绣身边除了春杏，其他都是林夫人的人。
林夫人在这儿坐镇，他们自然不敢乱说，问了一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林夫人有些不耐烦了，不等洒扫丫鬟开口，就先对柳氏说：
“亲家母，这就是锦绣院子里的最后一个丫鬟了，问得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休息了。锦绣母子平安是好事，要是因为这个闹得咱们两家不和，那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沈锦绣刚生完孩子，需要林家人的照顾，柳氏怕她受委屈，就点着头说：
“你说得对，是我和锦州太担心锦绣了，给你添麻烦了。”
柳氏服了软，林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洒扫丫鬟，问道：
“你和少夫人院里的春杏熟吗？她平时和府外的人有来往吗？昨天少夫人胎动后，她有没有去府外传话？把你知道的都老实说出来，别隐瞒，知道吗？”
林夫人心里急着想让这事情赶紧过去，所以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急了。
那丫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磕头说道：
“回……回夫人，春杏姐姐和谢家的账房先生一直私下里有来往，奴婢这里有春杏姐姐留下来的证据！”
这话一说出来，林夫人和柳氏都瞬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