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州则显得更为冷静,他狐疑地看着罗之行,问道:“你如何断定我来自帝京?”
罗之行微微一笑,解释道:“公子气质非凡,非一般地方所能养成。加之秦大少爷常提及他姑姑是威武将军夫人,而能让他吃瘪的,除了威武将军府的公子,还能有谁呢?”
罗之行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的观察和推理,让沈锦州也不得不佩服。
沈锦州轻抿了一口茶,将罗之行方才的叙述细细咀嚼了一番,随即问道:“你所言皆为个人之见,可有确凿的证据?”
他深知,仅凭口头之言难以定罪秦谷富,必须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才行。
罗之行摇了摇头,坦诚地说:“没有直接证据,否则我早就远赴帝京,向威武将军亲自禀报了。我一直对威武将军怀有极高的敬意,认为他是世间少有的公正之人。若他知晓有人借着将军府的名头为非作歹,定会严惩不贷。”
沈锦州听着罗之行对威武将军的敬仰之词,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不悦。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我父亲忙于军务,家中琐事都无暇顾及,更别提这些外界的风雨了。但既然我已知晓此事,定会追查到底,给受害者一个公道!”
说完,他便带着秋兰离开了成衣铺。
上了马车后,沈锦州看向秋兰,略带责备地问:“我之前就提醒过你,此人心机深沉,让你离他远些。为何你还要答应为他绣制帕子?”
秋兰自知沈锦州会不悦,连忙屈膝跪下,诚恳地解释道:“奴婢出身卑微,见识有限。罗公子所做的事,是奴婢此生难以企及的。我帮他,其实也是在同情自己,希望有一天也能有所成就。”
沈锦州闻言,语气微冷:“你这是在为了别的男人和我争辩吗?”
此时,日已当空,烈日穿透云层,烘烤着大地。秋兰身着新衣,只觉胸口更加憋闷,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更加低垂着头,脖颈弯成柔美的弧度,显得既谦卑又恭顺。
“奴婢不敢,请少爷息怒,宽恕奴婢的过错。”
沈锦州目光深邃,凝视着秋兰那白.皙的脖颈良久,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有开铺子的想法?你如此好学上进,比一般的婢女更有远见和野心。”
沈锦州的问题显得格外认真,仿佛只要秋兰说出一个“想”字,他就会真的为她筹划开一间铺子。
但秋兰心中所向往的,是罗之行那种凭借自身实力,光明正大走到今天的位置,而非通过牺牲自我来换取物质上的富足。
在她看来,即便真的拥有了一间铺子,那也只是作为沈锦州一时兴起的玩物所得到的赏赐,而非真正属于自己的成就。
因此,当秋兰准备开口否认时,沈锦州那带着几分锐利与威胁意味的话语打断了她:“想好了再回答,我不喜欢听假话。”
秋兰心中一紧,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开始仔细斟酌言辞:“奴婢学识浅薄,认识的字不多,连账簿都看不懂。更何况,身为女子,行动多有不便,哪像罗公子那样自由自在。奴婢虽然对罗公子心生敬佩,但自知条件有限,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话里藏着的是“不敢”,而非“不想”。
马车内的帘子随风轻轻摇曳,光影在秋兰侧脸上跳跃,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与羞涩。
沈锦州突然意识到,自秋兰来到他身边以来,除了请求他的庇护,她从未主动索求过什么。
他回想起自己并未完全履行保护她的承诺,只是偶尔给予些财物,而她却总是满怀感激地接受。
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既好打发又心生怜惜。
心中一动,沈锦州轻声说道:“等回到帝京,我带你去挑个铺面吧。”
秋兰初时以为沈锦州是要自己帮他打理铺子,不禁有些担忧:“大小姐已经开了家成衣铺,少爷再开一家,恐怕不太合适吧。”
她担心这会引起家族内部的纷争或外界的误解。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似乎压到了什么不平之物。
秋兰本就跪坐在沈锦州面前,这一晃之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扑去。
由于马车空间有限,她的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沈锦州的腰腹上,身体也顺势滑进了他两腿之间。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冷肃的车厢内瞬间弥漫起一丝微妙的氛围。
秋兰脸颊绯红,心里头乱糟糟的,想往后挪开些距离,结果一急之下,手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秋兰急得直摆手,话还没说完,沈锦州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柔却坚定,不让她逃开。
沈锦州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眼里似乎藏着什么情绪在涌动。秋兰的心砰砰直跳,只听沈锦州低沉而略带沙哑地说:“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都行。”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让秋兰心里直打鼓。
郑州的街道虽然不如京城热闹,但人来人往的也不少。
秋兰生怕沈锦州又像以前那样,不顾场合地说些让人脸红的话,赶紧解释道:“可我是个丫鬟,还签了死契,哪能说开店就开店呢。”
沈锦州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认真:“我可以帮你脱离奴籍,赎你自由,这样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秋兰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之前听过关于脱籍赎身的事,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沈锦州这么做,肯定得让她付出点什么。
她现在手里没什么能跟沈锦州交换的,只好先顺着他的话说,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提条件。
没想到沈锦州突然换了话题:“你今天擦药了吗?嘴唇上的伤怎么样了?”
秋兰休息了两天,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虽然颜色还深,但看起来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沈锦州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又让秋兰想起了夜北说过的话。
沈锦州和宋寒依在一起的时候,再亲密也没有非分之想,但和她在一起就不一样。
他了解她的脆弱,知道她何时会落泪,何时会颤抖。
而她只要一看他,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让她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