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洲惊恐地大喊,声音中夹杂着颤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呆立当场。
贤王就在他的眼前被刺,他深知,自己的项上人头恐怕也岌岌可危了。
沈锦州闻听陆洲的惨叫,当即抽剑转身,疾步返回。
那些僧人眼见刺杀未遂,位置又有所偏差,连忙拔出长明灯,企图再次补刀,却被及时赶回的沈锦州一剑斩断了右手。
鲜血如同喷泉般瞬间喷涌而出,其他僧人见状,纷纷吓得连连后退。
而那位断臂的僧人,却似乎毫无惧意,反而目光炽.热.地盯着贤王,怪笑道:“呵呵呵,太子殿下才是大夏正统的储君,你胆敢撼动大夏的根基,死有余辜!!!”
言罢,他吞下事先藏于口中的剧毒,两眼一翻,顿时没了气息。
其他僧人被团团围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沈锦州此刻无暇审问是否还有同党,当务之急是检查贤王的伤势。
贤王伤口处的鲜血殷红如旧,看来匕首上并未涂毒,但匕首刺得极深,即便没有伤及要害,贤王也已是重伤在身,急需救治。
陆洲在一旁焦急地催促:“校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送王爷去医馆啊!”
沈锦州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先送贤王回城。
贤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陆洲一回城便立刻下令全城戒严。
傍晚时分,沈锦云满身血污地走进驿站。
陆洲连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沈督尉,可曾抓到那凶手?”
沈锦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们都说自己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行刺贤王的,大人,您真敢动手抓人吗?”
“简直一派胡言!”
陆洲气得差点没骂出脏话。
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是幕后黑手,那他岂不是要成了替罪羊?
沈锦云没有跟陆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径直上楼去看望贤王。
大夫刚刚为贤王包扎好伤口,而贤王一直 昏迷不醒。
此刻,驿站的戒备森严,比先前增加了数倍,沈锦州就像一尊门神,站在门口寸步不离。
“大夫怎么说?”
沈锦云一边问,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张干巴巴的馍馍,递给沈锦州。
忙了一整天,他连口饭都没顾上吃。
“暂无生命危险,但这几天必须好好养伤,千万不能让伤口发炎感染。”
沈锦州毫无食欲,说完贤王的情况,他转而看向沈锦云问道:“她呢?”
馍馍又干又硬,沈锦云嚼得有些费劲,他凉飕飕地瞥了沈锦州一眼,轻哼一声:“这次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咱俩都得掉脑袋,锦州,你这时候还有心情惦记女人?”
这话里明显带着责备的意味。
沈锦州抿了抿嘴唇,反问道:“你为什么没来墓园?”
如果他在场,那个僧人根本不会有可乘之机。
“我来不来保护贤王,那都是你的职责所在,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沈锦云挑眉反问,不等沈锦州开口,他便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大哥传来消息,陛下病重,你要是还像个男人,就把心思从女人身上收回来。”
沈锦云之所以没能及时赶到墓园,是因为他去了军中。
南越使臣团即将入京,而龙辰帝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病重,如果军中再出点乱子,大夏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日子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沈锦州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
之前龙辰帝的身体虽不硬朗,却也未曾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但自家大哥向来稳重,绝不会传递虚假消息,京城恐怕已是风云变幻。
沈锦州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后问道:“那她该如何是好?”
“地道直通墓园之外,出口处留有马蹄印,追到渡口便失去了踪迹。他们既然费尽心机将人掳走,自不会轻易取其性命。只是我眼下无暇分.身派人寻找,日后能否重逢,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锦云说完,轻轻拍了拍沈锦州的肩膀,半带戏谑地说道:“你也可以抛下这摊乱麻,去寻找她的踪迹,不过这样一来,你这辈子怕是要与你二哥缘尽于此了。”
秋兰在悠扬的琵琶声中苏醒,那歌姬的歌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令人骨头都为之酥.软,仿佛又回到了那纸醉金迷的庆春楼,艳娘正对着宾客巧笑倩兮,而她则如同一只卑微的老鼠,只能藏匿于暗处,窥视着一切。
她活动了下四肢,所幸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沉睡过久而略感酸楚。
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被人捂住口鼻,瞬间失去了意识。
循着那动人的歌声,秋兰步出房间,湿.润的河风迎面扑来,带着几分凉意。
船只正驶过一个弯道,两岸的山峰巍峨耸立,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秋兰不自觉地抓紧了栏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有晕船之感?”
她偏过头去,只见罗之行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庞映入眼帘。
如今的他,虽已贵为郑州首富,却不再穿着那低调的棉麻素衣,而是换上了一身银灰色银丝绣文竹暗纹的锦衣,用料考究,图案精美绝伦。
然而,与他身上的贵气相映成趣的,是他眼中那勃勃的野心。
这野心与霍妄言欲拓展商业版图的雄心壮志截然不同,罗之行的野心之中,夹杂着血腥与戾气,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已是天壤之别。
秋兰凝视着罗之行,片刻后,她淡淡开口:“我饿了,有吃的吗?”
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她倒也不急于探究其中的缘由。
罗之行引领着秋兰步入二楼的雅间,不久,便有热腾腾的饭菜被送了上来。
二楼的视野果然开阔许多,秋兰无意间发现,她们所乘的这艘船前,还并列着六艘更为庞大的船只。
那些船只不知装载着何物,显得格外神秘。
察觉到秋兰的注视,罗之行温言解释:“这些都是我近三年精心筹备的粮草,也是我向南越皇室表达合作诚意的筹码。”
“你打算向南越借兵谋反?”
秋兰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脸上却满是难以置信。
在郑州,罗之行确实深得民心,但那也只是局限于一隅之地。
即便他如今贵为郑州首富,财力也难以与霍家相抗衡。
他要谋反,胜算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