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只想把贼人吓走,虽然她连这位二少爷的面都没见过,但“二哥”这两个字她叫得倒是十分顺口。
“你倒是叫得挺亲热的,没人告诉过你你二哥长什么样吗?”贼人问道。
柳言觉得这对话没什么奇怪的,于是脱口而出:“我二哥自然是长得玉树临风、风姿卓然,绝不是你这种鼠辈能比的!”
贼人的唇角微微上扬,放开了柳言的下巴,抓着她的肩膀把人拎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问:“没人告诉你你二哥昨天就已经被召回京了吗?”
他脸上有疤,不笑的时候匪气十足,但一笑起来却是笑里藏刀,更加吓人。
柳言还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绷着脸说:“你既然知道我二哥回京了,就更应该赶紧跑了。之前动乱的时候,我二哥在郑州杀了不少人。你要是伤了我,他肯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语毕,秋兰诧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言一脸懵:“???”
这里只有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哪里来的什么二少爷?
到了前厅,荷叶给沈锦云奉上了一杯热茶。
柳言皱着一张脸,坐立不安。
她小声地唤着秋兰:“郡主,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呀。”
柳言说完就想开溜,结果沈锦云不轻不重地把茶盏放下,冷声命令道:“站住!”
柳言立刻向秋兰投去求助的目光。
“二少爷,阿言她……”
秋兰刚开口,就被沈锦云打断了:“今日我不小心冒犯了阿言妹妹,理应亲自登门向舅老爷赔罪,免得舅老爷误会将军府大房与二房之间有嫌隙。”
这个理由很正当,秋兰没法劝,只能默默地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柳言还在努力辩解:“二少爷,您太客气了,刚才那事其实就是个误会,真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要是让爹娘知道她咬了沈锦云,非得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不可。
要知道,帝京还有好多美食等着她去品尝呢。
柳言的心思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沈锦云轻轻挑起眼尾,似笑非笑地说:“都叫得这么生疏了,还说是误会一场?”
你这要求可真不少啊!柳言在心里暗暗嘀咕,手上却紧紧捏住了帕子,改口道:“二哥,是我误会你了,该道歉的是我。还请二哥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女子一般见识。”
其实这场乌龙本来就是沈锦云翻墙惹出来的。
要是换做别人,得了道歉估计就会就此罢休,但沈锦云却偏偏要得寸进尺:“道歉的诚意呢?”
言下之意,光是口头道歉可不够。
柳言气得直咬牙,但还是强压着脾气说:“别的我不会,厨艺还算过得去。我回去做一盒桃酥给二哥当赔礼,行吗?”
“可以。”
沈锦云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得提醒你,毒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做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可不要放不该放的东西。”
柳言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瞪着沈锦云说:“我父兄从小就教导我要心胸宽广,我肯定不会使坏害人。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长得可爱,两颊还带着点婴儿肥,这会儿气得脸红红的,看起来反而更没气势了。
沈锦云勾了勾唇,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所以,在这小姑娘眼里,他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
柳言说完那番话后,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秋兰斟酌着词句说:“柳姑娘心直口快,刚才说那些话并没有恶意。还请二少爷不要为难她。”
“郡主这是在教我做事吗?”沈锦云微微挑眉。
沈锦云反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尽管龙辰帝没有怪罪秋兰,但沈锦云对她的身份还是心存芥蒂。
秋兰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沈锦云再次开口:“郡主府离京兆尹和巡夜司都挺近的,现在叛乱刚过,城里巡逻得很严。那贼人冒着生命危险闯进来,结果却什么都没偷走,郡主不觉得这事儿很奇怪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锦云嘴角还挂着笑,但看秋兰的眼神却充满了探究。
秋兰点了点头,顺着沈锦云的话说道:“二少爷说得有道理,但我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弱女子,看不清这件事的全貌。还是等官府抓到贼人再说吧。”
秋兰的回答很官方,沈锦云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郡主嘴上说着要跟锦州划清界限,却又借着抓贼这件事制造机会想跟他见面。你这手段,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沈锦云的话里带着讥讽,就差直接说怀疑秋兰揣着明白装糊涂、贼喊捉贼了。
秋兰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愣了一下说道:“二少爷误会了,我并没有借着这件事与四少爷见面。我早就跟四少爷说清楚了,我不会纠缠他,也希望他能找到合适的人……”
“所以你就转头来纠缠我大哥了?”
沈锦云打断了秋兰的话,他的眼神锐利,不像柳言那样容易被骗。
他昨天才回京,今天就找上门来,恐怕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
秋兰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大少爷之前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很感激他。我……”
“你感激我大哥的方式,就是假装爱慕他,让他背负兄弟相争的骂名,和锦州争风吃醋,好提高自己的身价?”沈锦云追问道。
沈锦云所说的,和当初宋寒依既勾引太子又故意撩拨沈锦州那一套如出一辙。
秋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身上流淌着瑞王的血脉,这注定她无法消除沈锦云心中的偏见。
他已经认定她心怀不轨,无论她如何解释,他都听不进去。
此刻,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着。
其实秋兰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就算她成了郡主,也无法抹去那段过往,恢复清白之身。
她没有资格去爱别人,也不敢奢望得到别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