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宋寒依将收到的礼物全部交给沈锦州,说:“这些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都用来修缮寺庙吧。我都记下了是谁送的,回去后整理成册,明天给你。”
沈锦州闻言,略显不悦:“既然东西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你又何必还要记在别人的头上?”
宋寒依微微一笑,回答得坦然:“功名利禄皆是浮云,我如今孤身一人,又何必去贪图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宋寒依显得特别淡然,仿佛超脱世俗,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洒脱。
她长得极美,但那双眉眼总是带着一丝清冷,自从瑞王离世后,更添了几分哀愁。
此刻,月光柔和如轻纱,她仰望着月亮,周身仿佛被一层清润的光辉包围,宛如即将飞升的仙子。
沈锦州心里莫名一紧,就在这时,宋寒依突然回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空气中仿佛有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宋寒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后退几步,急忙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
她刚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带着歉意说:“如意那丫头说话总是没轻没重的,白天她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秋兰姑娘也是个苦命人,你要好好待她。”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宋寒依的腿伤还未痊愈,走起路来依旧一瘸一拐的,背影显得既倔强又带着几分凄凉。
过了不久,沈锦州回到了房间。
只见秋兰正在练字,她舍不得用纸墨,便用毛笔蘸着水在桌上书写。
见到沈锦州回来,她立刻放下笔,笑盈盈地抬起头:“少爷,您回来了。”
然而,宋寒依的身影仍在沈锦州脑海中挥之不去,与秋兰此刻的笑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锦州冷冷地看了秋兰一眼,问道:“你看起来很高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秋兰被问得愣住了,笑容渐渐收敛,小心翼翼地问:“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沈锦州眉头紧皱,冷冷地说:“别总是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好像谁欺负了你似的。”
他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让秋兰一时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夜北拿着一瓶烫伤药走了进来:“少爷,方丈刚才派人送来了一瓶药,说是给瑞王妃的婢女治烫伤的,您看要不要送过去?”
沈锦州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盯着秋兰问:“又不是你烫的她,你为何要去求药?”
他已经在心里认定是秋兰故意为之。
夜北见状连忙解释:“少爷误会了,这药不是秋兰姑娘求的。是厨房的挑水僧人看到有人烫伤,但只认识秋兰姑娘,所以就把药送到这里来了。”
“他亲眼看到的?”
沈锦州追问,似乎想从夜北那里得到更多的确认。
沈锦州严厉地盯着夜北,夜北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知道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据那僧人所言,他并未亲眼见到如意是如何烫伤自己的,但他确实看到秋兰一直在厨房外坐着,所以可以断定如意的烫伤与秋兰毫无关联。
沈锦州闻言,一时语塞。
“时候不早了,夜北去送药多有不便,还是我去吧。”
秋兰说着,伸手欲取那瓶药。
她心里其实早已料到宋寒依会利用如意的烫伤做文章,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但沈锦州的无端指责还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她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气。
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个的委屈,可是来到这里后,她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因为卑微的身份,无人能为她出头,为了活命,她也只能自己也只会默默忍受,不能反抗。
被沈锦州强占之后,她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选择隐忍。
后来,她甚至试图用身体作为交换,希望得到沈锦州的庇护。
当沈锦州违背承诺时,她也没有大吵大闹,而是甘愿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在这里的几年,她已经学会了默默承受不公,学会了退让,也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些痛苦,只记住别人的好。
可是,刚才,她被沈锦州冤枉的那一刻,这几年积压的委屈就好像快要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不明白,为什么是他,那个不顾她意愿闯入她生活的人,现在却连问都不问就认定她是罪魁祸首?
“你身上有伤,就别逞强了……”
沈锦州试图拉住秋兰,话未说完,就被秋兰满脸的泪水惊到了。
“放手!”秋兰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决。
沈锦州脸色凝重,沉声道:“御医让你静养,你别激动。”
秋兰泪眼婆娑地瞪了沈锦州一眼,随后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少爷!”
夜北见状,紧张地喊了一声,想要上前拉开秋兰,却被沈锦州制止了。“没事,她就像只小兔子,咬人也不疼。”
沈锦州虽然这么说,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秋兰那会儿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隔着衣服都能把沈锦州咬得见了血。
不过,这点小伤对沈锦州来说就跟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他故意逗她说:“老在一个地方咬多没意思,不如换个新鲜地儿?”
说完,他轻轻抖了抖袖子,把另一只胳膊伸到秋兰面前,一脸轻松。
没一会儿,秋兰就觉得牙齿酸得不行,显然是用力过猛了。
两人就这么僵着,直到秋兰松了口,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地说:“我从小就被支院里收养了,后来又卖身进府做了丫鬟,我的喜怒哀乐根本没人会在乎。这次咬了少爷,我知道罪该万死,少爷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只求您别迁怒到我的家人。”
她的表情决绝,就像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锦州卷起袖子一看,自己右手腕上多了一圈深深的牙印,还渗着血。
他心里暗暗吃惊,原来这只温顺的小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而且第一个咬的就是自己。
这时,夜北端了水和药过来,想帮沈锦州处理伤口,结果被沈锦州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夜北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转头对秋兰说:“你还愣着干嘛,快帮少爷包扎伤口啊!”
但秋兰就像没听见一样,还是跪在那儿,只留给沈锦州一个倔强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