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依旧温温和和地笑着：“琳玉这是说的什么话，郡主身份尊贵，咋就不能出现在这儿呢？”
张琳玉以为祁氏不知道秋兰的过去，就撇撇嘴说：
“姨母可能还不知道，郡主流落在外这些年，一直在威武将军府做丫鬟，还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名声不太好。我也是担心会给霍家招来什么闲言碎语。”
张琳玉还没出嫁，不好意思直接说秋兰之前给沈锦州做过通房丫鬟。
祁氏听了，不以为意地说：
“那是那些人没保护好明月，才让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但那都不是她的错。我和明月的生母是好朋友，明月的双亲都不在了，以后霍家会给她撑腰的！”
张夫人听到这话，惊讶得脱口而出：“阿姐，你不会还记着那桩陈年旧事吧？”
祁氏和瑞王妃当年给两个孩子订下娃娃亲的事，张夫人也是知道的。
但瑞王和瑞王妃都已经去世了，霍家就算不认账，也没人知道。
“我又没老糊涂，当然记得呢。”祁氏淡淡地说。
祁氏回答得特别认真，可张夫人却眉头紧锁，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一股脑儿地把秋兰的过去全都抖了出来，还添油加醋地复述了秋兰那天当众反驳林夫人的话。
“我知道阿姐你重情重义，但郡主可没你想得那么好。她现在仗着有太后撑腰，女诫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秋兰那天怼完林夫人后，帝京这些世家夫人几乎都得罪光了，谁也不想让一个失了身又不孝顺公婆的女子进门。
张夫人话说得很重，希望祁氏能改变主意。
但祁氏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对秋兰失望，反而质问起张夫人来：
“妹妹，你知道我和晚晴关系好，也算是明月的长辈。既然看到明月被那林家夫人当众为难，你为啥不帮她说话呢？”
张夫人本来就瞧不上秋兰，听说自己女儿被欺负了，更是恨不得秋兰倒霉，怎么可能去帮她说话呢？
张夫人辩解道：
“林家可是书香门第，林夫人更是温婉贤良，她是好意规劝郡主，哪里算得上是为难？再说那郡主嘴皮子厉害得很，琳玉都差点儿被她害死了。”
张夫人话音刚落，张琳玉立刻撒娇道：
“姨母，你可不能被郡主的外表给骗了，一定要为琳玉做主啊。”
母女俩一唱一和，愣是把秋兰说成了牙尖嘴利、蛮横霸道的人。
但他们毕竟有血缘关系在，秋兰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只能低着头安静地坐着。
祁氏见秋兰这样，就知道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诋毁和数落。
她没理张夫人和张琳玉，拿起一块酥络就喂到秋兰嘴边，温柔地说：
“好孩子，这些年你真是受苦了。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没想到连素不相识的人都会踩你一脚。你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了。”
祁氏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并没有因为张夫人和张琳玉的话而对秋兰有丝毫的轻视和偏见。
秋兰惊讶地看着祁氏，忍不住说道：“张夫人和张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并非污蔑。我确实说过……”
祁氏紧紧握住秋兰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要是你有父兄给你撑腰，有母亲和姐妹护着你，那林家夫人哪敢当众挑你的刺啊？你也就不用说出那些话来，惹人非议了。可你只有自己啊，别人欺负你，你只能自己反击，但这都不是你的错。”
祁氏的手暖烘烘的，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都是那么的温暖而强大。
这跟秋兰在梦里无数次见到的娘亲简直一模一样。
心里头被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塞得满满的，又酸又胀。
做了这么久郡主，秋兰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她好像真的有家人了。
不管她以前经历过多少不堪的事情，也依然有人疼爱她，愿意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眼眶有点儿发热，秋兰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张夫人突然插嘴道：
“阿姐，你可别犯糊涂啊！这个女人前几天才把威武将军府的老四勾到床上去了，她哪里配得上妄言啊！”
“张夫人，你凭啥这么说？有啥证据吗？”
张夫人的话音刚落，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沈锦文和霍妄言一起走进了房间里。
秋兰没爹没娘没人疼，张夫人只敢欺负她，可不敢跟沈锦文对着干。
她尴尬地笑了笑，想转移话题：“锦文啊，你怎么来了？”
沈锦文没有接她的话茬，仍然揪着刚才的事儿不放：
“这事儿不光关乎郡主的名声，还有我四弟的名声呢！张夫人，你还是说清楚吧！”
沈锦文没穿官服，一身黑色锦衣裹着他挺拔的腰身，像青松一样笔直，浑身散发着威压。
张夫人觉得有点儿没面子，含含糊糊地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嘛。这些日子，沈四少爷不是一直都跟在郡主身边吗？”
“我四弟是奉太后的命令贴身保护郡主，张夫人的意思是，太后的做法有问题？”
张夫人巴结太后都还来不及呢，哪敢说太后的不是。
于是她改口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刚才就是一时嘴快，是我对不起郡主，行了吧。”
张夫人心里头不情愿地道歉了，想带着张琳玉赶紧走人，却又听到沈锦文说：
“郡主在威武将军府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我们全家人都对郡主感到愧疚。日后要是有人再敢嚼郡主的舌根，威武将军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张夫人，你给我记住了！”
这话里明显带着威胁，意思就是，谁要是再敢说秋兰的坏话，那就是跟整个威武将军府过不去。
沈锦文的语气冷冰冰的，张夫人不敢顶嘴，只好点点头，拉着女儿匆匆离开了。
这俩人一走，房间里的气氛就缓和多了。
祁氏转头看向沈锦文，问道：“锦文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沈锦文收起身上的锋芒，温和地说：“晚辈是奉了家父之命，想单独跟郡主说几句话。”
祁氏对沈锦州有看法，但对沈锦文和威武将军却是很敬重的，于是立刻让秋兰和沈锦文去花园里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