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我受伤,今夜这个事就不会那么快结束。”孟云卿苦笑,“阿琰是我弟弟,我知道他的性子,他若非顾忌我受伤,只怕会一直闹腾,没完没了。”
她受伤了,阿琰也就慌了。
“他若是再闹,打晕了就是了,还能翻了天不成?”裴轶皱眉。
“我不想你受伤,我也不想他受伤啊!接下来几日,你就暂且避着他,暂且不要再起冲突了。我也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那也等明日起来再想,夜深了,快睡吧!”裴轶扶着孟云卿躺下,又给孟云卿盖好了被子。
“我这就睡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好。”
裴轶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他却是在莳花阁的庭院里站了好一会儿,天真的是渐渐凉了,原本姹紫嫣红的莳花阁如今也尽显萧条。
这般萧瑟景象,倒也一如现在的安国公府。
他微微仰头看着天际,今夜看不到月,倒是星辰不少,有种漫天璀璨的耀眼感。
世上往往不会空穴来风,蔡氏是否真的给裴琰写过那样的信?而信里的内容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完全假的东西,终归是很容易被戳穿的。裴琰再是一时信了那封信,可事后未必不会多个心眼,自己却查一查。
而裴琰要是去查了,又会是怎样的?是否有人已经安排好了一条线,引导着裴琰一步步泥足深陷?
裴琰离去后,孟云卿也就睁开了眼睛。
她脑海里一直回忆着近日来所发生的种种,尤其是今夜发生的事。
其实连她都觉得糊涂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思路清晰的去劝说阿琰。
她细细的想着一切,也逐一分析。到底她该怎样和阿琰说,阿琰才会信任父亲和蔡氏的死同裴轶无关?
到底阿琰和裴轶以前并无情谊,虽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其实和陌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般情形之下,再有至亲之死,阿琰满心怀疑裴轶,也很正常。
尤其父亲出事的时候,她不在府里,而裴轶却是在京城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回来后,父亲也就不管事了,府里真正掌权的人是裴轶。
在阿琰看来,自然裴轶想在府里做什么都是很方便的。
次日,孟云卿便一直盯着裴琰,唯恐他和裴琰再起冲突。
不过阿琰倒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即便满心猜忌怨恨,当着外人的面倒也并未闹腾。
终归不管府里内部如何闹,也只是家里的事,家丑不可外扬。这也是为何昨夜阿琰是在宾客都走了之后才发难。
如此一想,孟云卿倒也稍微放心了些。
而裴嘉月已经被裴轶禁足在了院子里,对外只说近来打击太大,裴嘉月一时悲伤过度病倒了。
中午的时候丁一爻来了一趟,告知孟云卿一些外面的事。
外面的确关于安国公府的议论不少,说的最多的就是世子裴轶容不下继母,逼迫继母蔡氏跟着国公一起去了。
不少人议论纷纷,倒是连国子监的学生也跟着起哄闹事。
“怎么事情还闹这样大了?”孟云卿皱眉。原本只是寻常百姓的几声议论,倒也无伤大雅。
就像是现在,但凡名人,自然很多身上的小事都会被多倍放大。
而一旦放大,路人喜欢的有,不喜的也有,总有不少不中听的话。
既然不中听,不去留意也就是了。流言反正也不是真正的刀剑。
可国子监的学生跟着闹事却不同,那些人出身大多不一般,并且颇有些才气,可以说是国家未来的栋梁。
不管是宫里还是京城的官员,都对国子监的学生颇有些纵容。
“你知道的,文人墨客嘛,自然最爱抓着人‘不孝’来说事。从太祖皇帝起便以孝治国,也算是深入人心。有人情愿,说要让朝廷还你母亲一个公道,褫夺裴轶世子之位。
“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必然也是有人在背后引导。”丁一爻认真的说道,“你们自己要多小心。”
“眼下宫里的人也不可能为这样的事费心,褫夺阿轶的世子之位是不可能的。”孟云卿细细一想,倒也不太担心了。
宫中皇上要对付福王和太后,只怕自顾不暇。
而其他各派也是忙着争斗,哪里有闲心多管旁人的事。
等过了这段时间,事情应该会渐渐平息的。再说了还有阳安大长公主在,裴轶还不至于为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承担罪责。
蔡氏被逼死,不过是旁人的议论,也并没有证据切实的指向裴轶。
“眼下或许不会有事,可随后如何就不好说了。你们自己早作准备吧!你别忘了,这个爵位可不是只有裴轶一人能继承。就算阿琰年岁小,不能做什么,可是蔡家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想来很快蔡家的人就会入京,若是蔡家也非要闹着为你母亲讨个公道……”
孟云卿叹息了一声,她还真是差点忘记了蔡家了。
蔡氏的父亲原是言官出身,在朝中说话也是很有些分量的。固然蔡氏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可两个兄弟也是不容小觑。
裴嘉月才是蔡氏的亲生女儿,若是裴嘉月在蔡家舅舅面前说些什么,事情就会更为复杂了。
裴嘉月这个人真的是处心积虑,将人心都完全算计在里面了。
“倒是多谢你提醒我了,我会小心应对的。”
“云卿,你昨夜是不是又没睡?你眼里都是血丝。”丁一爻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即便她已经用了脂粉,可还是能看出来整个人都带着疲态,眼中血丝遍布,有些惊人。
“近来发生太多的事了,我一闭上眼睛,心里反倒是更乱。我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总给别人带来灾难啊!”孟云卿咬了咬唇。
裴嘉月处心积虑的做那么多,大抵真的只是因为恨她,或者是想要从她这里谋取什么。
其实裴轶所言,她也有怀疑过。或许因为她是巫族要找的圣女,而裴嘉月也想利用她躲避邪术的反噬。
虽然她还不能捋清其中的关系,这却是不无可能。
若是灾难都是因她而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