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御医也下了安国公已过世的定论。
裴轶让人将御医送了出去，并让周复开始准备一切丧事事宜。
“传信给阿琰，让他尽快回来吧！”裴轶叹息道。
“我去让人给阿琰传信，你照顾云卿吧！”丁一爻说完也就先走了出去。
孟云卿定定的看着床的方向，整个人都是呆呆的。裴轶深深的看了蔡氏和裴嘉月一眼。
“兄长莫不是也以为父亲匆忙过世同母亲有关？”裴嘉月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真相如何，你们心知肚明。没有最好，若是有，安国公府自然也容不下你们。”
“裴轶，你不要太张狂了，真以为这安国公府已经是你说了算吗？我始终是安国公府的嫡夫人，是你的嫡母。”蔡氏瞪着裴轶。
“若非父亲还顾念旧情，不能继续在府里张狂的是谁，自己当心中有数。”裴轶冷淡的扫了蔡氏一眼。
“够了。”孟云卿忽然嘶吼了一声，“父亲尸骨未寒，你们到底还想要怎样。”
裴轶让人将蔡氏和裴嘉月带了出去，他伸手将孟云卿拥入怀中。
“云卿……”
孟云卿哭了一场，许久才渐渐缓过神来，“段神医呢？”
“我去请过了，可皇后不肯放人。只是派了个御医来，本来皇上命在旦夕，宫里是一个御医也不肯放行的。”
“我担心父亲的过世不那么简单。”她咬了咬牙。
她仔细的回忆着她离开国公府时的情形，那个时候父亲明明还好好的。
虽然段神医断言父亲的身子也撑不了太久，可自从吃着药膳，身子还是略有好转，不可能那么快恶化。
而裴轶忙着宫里的事，她又出门在外，这府里便是蔡氏和裴嘉月的天下。
这两个人她都信不过，若是以前，她不相信蔡氏会对父亲下手。可自从先前蔡氏对父亲下毒开始，这个人便没有半点可信度了。
而裴嘉月，生性凉薄，做出什么恶毒事来都不足为奇。
“我会尽量让段神医出宫一趟。”
安国公府也很快便办起了丧事，往日里交好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来吊唁。
夜里，孟云卿和裴轶守在灵堂里，裴嘉月也在，倒是蔡氏天黑后也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有风吹入灵堂内，烛火在风中摇曳，更显出凄凉之感来。
孟云卿呆愣愣的跪着，眼中的泪也一朝流干了，眼睛红肿而干涩，仿佛干涸的和河床。
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明明还在冷眼旁观着旁人的争斗，一夕之间却连自家也是悲剧连发。
她开始回忆起很多年幼时候的事来，父亲虽然严厉，其实她年幼的时候待她却还是很温和的。
大抵她只是个女孩子，本也不必太过拘束严苛。
世上真的有很多事，当时只道是寻常。
等彻底失去了，才知道那些寻常事里点点滴滴的温情，不就是一生中一直在找寻的温暖和光芒吗？
家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水，一直拥有的时候从不觉得珍贵，失去了才发现不能或缺。
她也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能多陪一陪父亲，以后，便是有心也再无可能了。
周复急匆匆的进了灵堂，和裴轶禀报道：“夫人自缢了。”
裴轶震惊的看向了周复，“怎么回事？”
“夫人睡前都要用一盏眼窝，丫鬟送去的时候便发现夫人已经自缢了。人已经放了下来，没气了。”周复也是一脸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先前夫人的确是心灰意冷过，甚至于还有些疯癫的样子。
可自从嘉月小姐回府了之后，夫人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以夫人先前对国公爷的狠心，要说殉情，他是不信的。可夫人忽然在这样的时候自缢，实在难以解释。
夫人为的是什么？
裴嘉月已经急忙跑了出去，裴轶和起身要去看看。
“小姐要不要也去夫人那边看看？”素心看着孟云卿。
孟云卿看了素心一眼，“素心，你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蔡氏会忽然自尽，她实在满心的疑惑不解。难道说蔡氏仅仅是不想看到裴轶继承国公之位，所以早早的自尽吗？
可这也说不过去，倘若蔡氏再没有牵挂，那么这样做还能理解。
可是她清楚，蔡氏还有牵挂，那就是阿琰。阿琰是蔡氏的心肝宝贝，蔡氏为了阿琰谋划了那么多，怎么肯不看着阿琰长大就去死？
还有，蔡氏一直将裴嘉月当成希望。既然裴嘉月都已经回来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自缢。
难道这其间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这夫人的心思，奴婢哪里能清楚。到底夫人和国公爷夫妻多年，或许是国公爷过世了，她一时想不开……”
“不，不会的，在她眼里，阿琰比父亲重要。”孟云卿摇了摇头。
“奴婢虽不知夫人是什么心思，倒是知晓一点。明日宾客吊唁，必然有人问起夫人，倘若夫人之死传开了，对世子爷并不好。”素心咬了咬唇，“只怕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世子容不下继母。”
到底很多人家继母和原配所生的孩子都很难和睦，尤其是家业庞大或者有爵位的人家。
毕竟天生都是敌对的，哪里还能相处的很好。
不过和睦不和睦是一回事，撕破脸彻底容不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倘若世子背负上逼死继母的不孝骂名，只怕一直都要为人诟病。
如今宫中情形复杂，谁会成为新帝也难预料。若是登基之人是和世子不睦的，便可能借此褫夺世子的爵位。
有些事本非大事，可若有人有心追究，又有不同。
“是了，她死了，阿轶却要背负骂名，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孟云卿咬了咬牙，“裴嘉月，一定是她的主意。”
蔡氏只怕想不出这样破釜沉舟的法子，为着阿琰应该也没有这样慷慨赴死的勇气。
可是裴嘉月不同，若是裴嘉月怂恿蔡氏这样做，并答应照顾好阿琰，甚至扶持阿琰继承爵位，以蔡氏对裴嘉月的信任，还真就可能做下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