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卿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却觉得心头处传来一阵疼痛。
她猛然按住了心头,环顾四周。屋子很精致,而周围很安静,很有可能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宅院。
她并没有觉得很饿,故而时间应该没有过去很久。如此推算的话,这里或许不属于京城,却也不会离着京城太远。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裴轶是否知晓她不见了的事。
丁一爻带走她,又有什么目的?是出于私心,还是有什么目的?
丁一爻忽然出现在那里,难道说是和裴嘉月或者巫族的其他人有勾结?
三皇子的谋逆,那些巫族人四处点火,这种种,丁家又掺合了多少?
事到如今,要说丁一爻和那些人毫无瓜葛,她是不信的。
可若是裴嘉月和丁一爻合谋抓她,以裴嘉月那么恨她的心思,又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玉佩她已经毁了,就算裴嘉月囚禁了她,也不可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了。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孟云卿目光放锐利的看了过去。四目相对,丁一爻的目光有霎时的躲闪。
孟云卿低声笑起来,“一爻,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竟走到这样的地步。”
丁一爻往她这边走来,唇边挂着一点苦笑,似是失望,又似了然。
“云卿,你饿了吧?”走到床边,丁一爻便打开带来的食盒,将里面的吃食一一摆在了一边的小几上。
孟云卿一时如坠梦中,实在不知道丁一爻这是什么意思。到了这般地步,他怎么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如以往,从未变过。
“你到底想做什么?”孟云卿紧盯着他,“如今这般,不如摊开了说明白。”
“云卿,我从未想要伤害你。”
“我在问你的目的。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带走我,真以为安国公府会善罢甘休吗?”孟云卿眸光冷沉,“我若迟迟不归,你就不怕裴轶对丁家动手?”
“她果然是在骗我的,我早该想到的。”丁一爻苦笑连连,“可即便知道是骗局,我依旧不肯死心的想要试一试。哪怕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你是在说裴嘉月?”孟云卿微微蹙眉。
她曾多次提醒丁一爻离裴嘉月远远的,看来他终归是没有把她的那个话放在心上。
裴嘉月此人,惯会算计人心的。
“直接说说你们的交易吧!她许诺了你什么,又想从里这里得到什么?”肚子忽然“咕咕”叫,孟云卿伸手捂住了肚子,却没有去动那些吃食的意思。
这个时候丁一爻准备的吃食,她倒是不敢碰的。
虽说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想来吃食里不会有毒。不过她想里面很可能会有让她吃了昏睡或者没力气的东西。
就算一时逃不出去,她却也不想毫无半点反抗之力的任人摆布。
“她要你的心头血,而作为交换,她给了我一枚药丸。她说只要你服下药丸,便会遗忘前尘往事,并且爱上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丁一爻有些呆愣的说道,“可我进门第一眼,便知道她是在骗我的。”
孟云卿呆愣了好一会儿。
裴嘉月到底又想做什么?要她的心头血?难道又想再弄什么邪术?
她们果然是彼此算计,她想要借着去荒山救阿琦的机会将裴嘉月和那些巫族叛徒一网打尽,而裴嘉月却也早就安排了丁一爻。
即便她平安离开荒山,可若是忽然遇到丁一爻,以他们过往的情谊,搭话是必然的。
而丁一爻一旦说有话要同她说,邀她上车,她也会答应下来。
一步一步,裴嘉月都计算的这样精妙。
只是丁一爻竟然会相信这样的骗局?人之情爱,哪里是区区某种药丸便能控制的。
倘若真的可以被控制,那么醒过来的她,真的还是过去的她吗?
只怕所剩下的也不过是这一身皮囊,而她的灵魂早就被封锁埋葬。
明明怎么想都很荒谬的骗局,丁一爻却还是上钩了,这反倒是让她心口闷闷的。
感情这东西,若是能回应的,那便是两情相悦,皆大欢喜。
倘或不能回应的,终究就是负累。于她是负累,于他是情伤。
她从未给过他任何的希望,虽知他情深,却知晓自己无法回应。她总是盼着随着岁月变迁,他也能真正放下。最好得遇一个能两情相悦的女子,好终成眷属。
于情爱过痴,终归容易误入歧途。
到底世人啊!只要付出了,终究都是想要回报的。像是上了赌桌,下了赌注,谁又会想要空着手走?
情爱也如此,付出了感情,痴心太过,再是摆着无谓的态度,心里暗暗的还是盼着对方的回应。
说到底,谁都不是圣人,谁的付出都不想付诸流水。
这大抵也是她曾受他多番好处,最终要惹来的灾劫。
“裴嘉月人呢?”好一会儿孟云卿才问道。
“她拿了你的心头血就离开了,她眼下被四处搜捕,也不敢在一个地方久留。”
“一爻,送我回去吧!不要把事情闹大,我可以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不再追究此事。迷途知返吧!别一错再错了。”
“云卿,你如今是一刻也不肯同我多呆了是吗?”
“一爻,事到如今,我们越发回不去了。”孟云卿苦笑起来,“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曾提醒过你,离着裴嘉月远一些。可你终归还是被她所骗。
“你知道和她勾结是什么罪名?她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落败,丁家但凡和她有所牵扯,都可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算她不说什么,旁人未必就查不出来。
眼下只怕朝中之人都恨不能离的三皇子一派远远的,切莫牵扯上半点关系的好。
一旦牵扯上,可就掰扯不轻了。
而自来夺嫡之争之下,多的是无辜之人的累累白骨。
哪怕有些不过是简单的往来,并无勾结。可政敌的构陷,为讨好新君,立得奇功的编造罪名,比比皆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罪都能被人编造出一些罪名来,何况切切实实的牵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