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时节,逸王府栖雁堂, 偌大的内室点着昏暗的蜡烛,珠帘内的暖帐,金丝玉帛,蓝色的纱幔,绣着雅观简洁的百合花,轻柔的和风撩着纱幔,一道皎洁的月光通过窗台流淌到床榻,榻上清薄和衣的女子,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今晚的星星稀少阴暗,月亮却特别大而亮,皎洁柔和的月光映照着她俏丽璞玉的脸颊。她静静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期盼中透着丝丝哀凉心伤。
伺候在旁的侍女见她有点伤情,难以启齿的柔弱,这几天,殿下很忙,一直在书房忙着忙着就在书房睡了,极少来看看自己的王妃,两人本是伉俪情深,因为某些解释不清的误会,使得洛寻对棠浅没有了以往的热情温柔,渐渐的“冷落”了棠浅。
“王妃,殿下这几天事务繁忙,常常到三更才休息,殿下怕惊扰了王妃便在书房就寝。王妃要去看看殿下吗?”向祎小声地提议,手上却已拿了她的披风。
棠浅听着向祎的话,若有所思。
是真的怕惊扰她,还是不愿意见她。恐怕只有洛寻心里清楚吧!
栖雁堂是整个王府的中心,是主人所居的地方。当初嫁进王府,洛寻并没有像别的府邸一样给她安排新房,而是让她直接住到他的卧室。
记得当初她很疑惑,洛寻却把她扑到床上,圈着她的素手撑在她身上,凑到她耳边,低低的嗓音含着戏谑:“新婚之夜爱妃难道想跟为夫分房睡吗?”
棠浅听了立即红透了脸颊,她羞涩的别开脸,洛寻用手挪回她的脸颊,她眨了两次眼睛,声音婉转羞涩的道:“这不是你的房间吗?难道我以后都在这里睡?”
洛寻听了觉得好笑,心情很舒畅,他目光灼热的看着她,逼近她娇艳似火的朱唇,素手捻着她雪白粉嫩的肌肤,轻声细语:“不然你以为呢,这里永远是我们的温香暖帐,你,休想和我分房睡。”然后封住了她的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指尖的轻柔贴心,唇瓣的沉香清甜。春帐卸下,两人素体相贴,温香软玉在怀,缠绵不休。
卧室到书房有一小段距离,棠浅穿着单薄的衣裳,是没成婚前洛寻带她去栖颜坊给她挑的,一条浅蓝色的抹胸襦裙,两层外衣一层透孔,腰间缠着一条白色的丝带绣,外加一件白色的披风。
在入秋之时穿还是很凉爽的,然而此时凉风习习,本是心情低沉的她便觉得很冷,她快步走去书房。
门外守着的有洛初和两名侍卫,见棠浅临至,拱手作揖:“见过王妃!”
“免礼。”棠浅淡然的道,看着前方,书房内还点着蜡烛,门却是关着的。
“殿下这几天一直在书房?”
“回王妃,除了早朝和有要事要办之外,殿下一直都在书房。”洛初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知道棠浅是来看洛寻的,便主动推开了门,向棠浅请道:“王妃请!”
看着棠浅举步轻摇的走进书房,每一个脚步都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洛初再把门关上。
殿下这几天虽然不去看王妃,但对王妃还是非常在乎的,自家殿下对王妃的真情,他看得很清楚透彻。只希望殿下和王妃早日坦诚相待,解开误会,恢复回以前幸福恩爱的样子才好。
书房也是有床的,洛寻未解衣就寝,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
棠浅坐到床边,凝视着他的脸,睡着的样子依旧迷人,眉头,却在颦蹙。看着觉得睡得很安稳却又不安心。
从夕,你到底在忙着什么?睡觉也不解外衣。
棠浅素手去摸他的脸,到了额头上,很烫。
发烧了?
棠浅轻轻的拍了他的脸颊,没有额头那么烫,温度有点惊人。她颦蹙,抓着他的手敛开衣袖,替他把脉。
书房的床不如卧室的床,坚硬睡着不舒服,被子也只有一层,他还没盖被子。
棠浅不由得眉头紧蹙,对着门边喊了:“洛初!快去端盆热水和毛巾来,吩咐厨房煮碗参汤。从夕发烧了!”
“从夕,从夕,从夕……”她试着轻声呼唤他,他却一直昏睡着,听不到她的呼唤,不给予她回应。
洛初听了马上去准备,眉头紧蹙,一脸的担忧和愧疚。
殿下睡觉时不喜欢有人去打扰,见书房很安静便觉得殿下睡得很安稳,不敢进去打扰,结果却发烧了。要不是王妃今天过来发现殿下发烧了,等到明早病情就严重了。
“王妃,热水来了,让属下给殿下擦身。”洛初请求道,语气含着愧疚。
“我来就行了,去给殿下拿几层棉被过来。”淡淡的吩咐道,棠浅把毛巾浸在热水中,然后素手伸进去拿起毛巾,双手一紧,拧干了水,为洛寻擦脸。
“诺!”
虽然加了两层棉被盖在身上,洛寻睡得依旧不安稳。
棠浅担忧的看着洛寻,去卧室睡会比这舒服很多。她皱着眉心,思考着。让他去卧室睡,恢复得会比较快,却也不方便,让自己扶他去,途中受风会加重病情,棠浅用轻功扶着洛寻,很快就到了栖雁堂主卧。
棠浅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洛寻一晚上,看着他的烧渐渐退了下去她才放心,深深的一次呼吸。
“从夕……”她低声一唤,目光锁定着他。不做移开动,一直,都在他身上。仿佛害怕一个不注意,他又会病危,令她担忧害怕不已。
“从夕,这几天你不见我是在生我的气,惩罚我对吗?只要你早点醒过来,平安无事,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想了解我什么,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只要你醒过来好吗?”
她此刻才明白,洛寻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她的谎言,跟洛寻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洛寻是她的天空,是她的一切。她却满身谎言,也许他早就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她的身份是假的,可他却从没有亲自问她,不曾要她坦白。
也许,他在赌,赌棠浅真的在乎他;他在等,等棠浅主动亲口向他坦白,吐露心扉。
翌日清晨。
洛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卧室的床上。他昨天不是在书房睡的吗?怎么一醒来就在卧室的床上。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洛初!”
洛初听到洛寻的叫唤,马上推门而入。
“殿下……”
“我怎么会在这?”洛寻淡淡的问。
“是王妃抱您过来的,殿下昨晚发烧了,是王妃一直在照顾殿下,怕殿下睡得不安稳,所以……”洛初诚实的道,他还是很佩服王妃的,自己一个人把殿下抱回卧室。
洛寻被洛初的话怔住了,是棠浅把他从书房抱到卧室的?他昨天确实有点头痛,觉得疲乏便到床上躺会,没想到自己会发烧,还让棠浅忙了一晚。
身上除了两层被褥,还披着她的披风。
仿佛在他昏迷时听到棠浅的话“……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洛寻轻轻一笑,他这几天不去卧室睡,除了事务繁忙之外,还有想给彼此一些私人时间。
真的该考虑清楚,想清楚。她身上的秘密,到底有多少,他确实想知道。既然她承诺只要他醒过来她什么都答应他,那他应该找机会说清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了。
她不是肖冬仪,那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冬仪?她是不是冬仪他早已不在乎了,只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他?究竟有没有打算告诉他?
夫妻两人,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他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而她,还有一些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棠浅,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王妃呢?”良久,洛寻启齿问道。
“王妃去厨房了,说想亲自做饭给您吃。”洛初回答的诚实,却因得洛寻生气。
“做饭这点事还要王妃亲自动手,下人干嘛去了?”听到棠浅去做饭,洛寻就恼火,厨房烟气太重,他舍不得让她去碰。
洛初低头道:“殿下息怒!王妃怕下人做的饭不合殿下口味,所以就亲自下厨了。”
“从夕,你醒了?”
一道清怜的嗓音传进来,洛寻抬首一望。棠浅双手端着刚做好的清粥进来,走到床边放下,对上他莫名的眼神。
“身体好点了吗?我给你做了清粥,趁热喝吧。”棠浅爱怜的目光看着他,搅拌着清粥,舀起第一勺递向他唇边,可他却不配合着张口。
“我有话要问你!”洛寻平静的看着棠浅,似乎怕棠浅敷衍他,加重语气道:“你说过只要我醒过来你什么都答应我!”
棠浅有点迷茫,她说这句时他在发高烧,昏迷着,怎么会听到她说话?偏偏还听到了关键句。
见棠浅迟疑,洛寻轻笑一声,淡漠的反问:“怎么?我醒过来了你就想反悔?”
棠浅摇摇头,道:“不会,你把粥喝了,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说话的语气像哄小孩一样,却认真又肯定。她看着洛寻的眼神,只有期盼和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