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出来后，你就不见了。”
沈牧尘的不安毫不掩饰地展现在这句话上，周围人的议论声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目光来回在他和偌然身上来回转。
偌然想抽回手却因为他握得很紧而失败，周围人的目光也让她很不自然。
沈牧尘的话与害怕的表情也让她无所适从。
“公主，能否等偌然一段时间？”最终，偌然还是妥协了，侧身向虞兮问了一句。
虞兮不悦地看了一言沈牧尘和荣宁王，犹豫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后，偌然三人进了附近的一间房，门外守着下人，不让任何人靠近。
许卿卿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担忧。
虽然沈牧尘与之前不同了，可她还是会怕他万一抽风，再次伤害了偌然。
如果偌然再次被伤害，她可能会永远失去爱人的勇气。
尽管担忧，她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只是回到了马车旁坐到了车夫旁边静观其变。
“咦？”刚坐下的她忽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小姐，怎么了？”
一旁的车夫在她坐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战战兢兢，突然听到她这动静，不免更提心吊胆了，立即小心翼翼地问了声。
许卿摇了摇头，“没事。”
在车夫放下心时，她才又抬头往不远处城墙上看去，谢锐正站在那里看着这边，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犹豫了会儿，起身往他那儿走去。
谢锐看得很专注，在她走到他身后时他都没发觉，她不得不出声提醒。
“瑞王在看什么？”
他的身体微滞了下，随即恢复如常，转过身来，看到是她后，淡淡笑了笑，道：“看风景。”
这个笑与他往日冷冰冰的笑不同，没让人感觉不舒服。
许卿卿往他方才看得地方望去，来送行的一群人正有说有笑的说着什么，她忽然感觉到了他此时的心情。
失意！
对，就是失意，因为白意的执念可能与他有关，她特意了解了下以前的他。
于是知道了在白家还未遭逢惨案前，谢锐也是个意气风发，爱好交友，深受都城世家公子小姐追捧，喜爱以及称赞的皇子。
“虞兮要走了，不下去道别么，你毕竟与她交好过。”
谢锐重新看向了刚才看的那处，许久之后才道：“不用了，那里没人欢迎本王，本王何必自找没趣，一个人待着，挺舒服的。”
说完，谢锐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许卿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以往喜欢交友，喜欢热闹的一个人，真的会习惯一个人么？
她没能细想多久，思绪被突然闯入视线的谢慕之的身影打断。
她挑了挑眉，挑衅地直视着他，“看来这处风景极好，连墨王都被吸引前来观赏。”
“你与五皇弟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谢慕之走了过来，皱着眉问。
“唉，谢慕之，你不累吗？”许卿卿叹了口气，突然问道。
“什么？”
她转过身面对他，半响后开口道，“这么防着未过门的我给你戴绿帽子不累吗？”
“放心，我不是钞票，不是每个人都会爱上我的，大度点，不要想太多，当下开心最重要。”
说完她拍了拍他的肩，不看他黑了的脸色，转身离开，快没影时才想起了什么，于是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地大声道。
“王爷查前镇国大将军的冤案时记得叫上我，你欠我的那个条件，就用在这了。”
谢慕之的神色有些变化莫测，眉语深深，低声轻喃，“不想太多么？”
……
偌然的手一直被沈牧尘握着，就算进了屋子，他也没有放开。
荣宁王目视了他们一眼，声音肃然而带着怒意，“你还记得在你母亲死前，对她发过的誓言吗？”
沈牧尘回答：“记得。”
“记得？我看你早就忘了吧！”荣宁王冷哼一声，怒斥道：“如果记得你娘，你就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弃荣宁王府不顾了！”
“……儿子，记得。”沈牧尘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缓慢地回答了一遍，握着偌然的手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些。
偌然微垂着眼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双眸，掩埋了它浮现出的一丝情绪波动。
从小生活在荣宁王府的她，明白这些话对于沈牧尘来说有多重。
百年前。
天澜国的国君即将离世，却因其中两个皇子极其优秀而迟迟没定下储君，这两个皇子就是谢慕之与沈牧尘的祖父！
先皇为了夺权，用卑鄙手段骗了沈牧尘的祖父，祖父差点身死，好在逃过了一劫，并遇到一良人结为夫妻，生下了荣宁王！
因正逢天下大乱，祖父为了天澜百姓着想，就没在天澜内忧外患时乘虚而入，选择隐姓埋名活着。
但始终对被算计之事耿耿于怀的他终究放不下，因此他悉心教导荣宁王，在死之前，将毕生愿望都压到了荣宁王身上。
知道真相的荣宁王对皇家的仇恨瞬间到了极点，于是参军立功，直至后面被封异姓王！
期间，荣宁王遇到了一女子，一心只有皇位的他却爱上了这女子。
可惜世事无常，皇上突然将嫡公主许配给了他，荣宁王为了皇位隐忍接受赐婚。
原本两人就该分道扬镳，却不想女子爱荣宁王爱得发疯，将嫡公主杀害后换了皮，变成了嫡公主，与另一种方式嫁给了荣宁王，并生下了沈牧尘。
可要扮一人哪有那么容易，皇帝的怀疑在沈牧尘九岁的时候累积到了顶峰。
于是，皇帝故意做了个试探的局，却不想被荣宁王得知。
为了保荣宁王府，沈牧尘的母亲将计就计，为皇帝挡刀而死。
皇帝的怀疑彻底打消了，对荣宁王府从怀疑到了愧疚，这也是后来沈牧尘受皇帝溺爱的原因！
在沈牧尘的母亲赴死地前一晚，她将九岁的沈牧尘叫到了屋内，让他立下了誓言。
……
偌然一直都知道，沈牧尘将那晚发过的誓看得有多重，所以那晚祠堂罚跪的他没有选择她时，她没有恨他。
只是灰心。
此时，又要再一次在选项中等待选择的她，心里异常的平静，指尖却渐渐透着从心而外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