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尘面对着两人，却不敢看偌然一眼。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许卿卿的心忽然沉了又沉，她隐约猜到了他的选择，担忧地看向悬崖边上的偌然。
沉默了许久之后，沈牧尘终于出声了，声音却暗哑而痛苦。
“偌然……对不起。”
他的话一出，谢锐本来带笑得脸瞬间冷了下来，微皱着眉看向悬崖边上。
偌然心中最后的那点奢望最终放弃了挣扎。
她惨然一笑，痴心妄想果然是不该存在的，整颗心忽然变得很平静，一丝波澜再难以激起，也找不到了一丝希望。
好一会儿后，她的神色变得平静温柔，如以往一般的无二，却多了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潇洒。
似乎，她已彻底放弃了什么。
“我……”沈牧尘有种他将要永远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心里有些慌乱，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却又无力地无从说起。
偌然却已经无所谓了，她语气好无情绪起伏地道：“偌然在此谢过世子，赐予我解脱！”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脸心疼地看着她的许卿卿，歉意地笑了笑。
“你已经决定好了，是吗？”许卿卿叹了口气，心里很不好受，却没有再尝试劝说和安慰。
此时的偌然，已经不需要了吧。
“嗯。”她点了点头，顿了下继续道：“许小姐，谢谢你。”
接着，她又看向了虞兮，“公主，这些日子很感谢你的照顾，这世无法报答，只能来世再报答你与许小姐对我的恩情了。”
“不要！”
虞兮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摇头忙想去拉她，但偌然却将她推给了谢锐的人。
而偌然却后退了半步，只需再后退半步，就能跌落悬崖。
在最后的这一刻，她停住了，许卿卿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紧了又松，却见她犹豫了下后转过头看向沈牧尘。
从怀中取出了身上仅有的，原来属于过沈牧尘的那枚玉佩，之前不小心被她摔碎后，又费了许多心力勉强修复的玉佩！
她深深地看着那枚玉佩，过了许久，她才看向了沈牧尘，似诀别地开口了。
“世子，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爱你了。”玉佩随之从她手间掉落，掉落到她身前的草地上。
她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很淡，很浅，也很美好。
但沈牧尘却觉得残忍至极。
看着那枚落在草地上的玉佩，他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丝恐惧忽然笼罩在心间，就连神色瞬间慌乱起来，心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渐渐流失，让他想抓也抓不住。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忽然间暗哑得只能发出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也就是此时，许卿卿恍惚间看见一小段，白色的光线从偌然心脏处飞了出来，缓缓地朝她飘了过来，最终落在手腕上的泪石上。
泪石瞬间被白光笼罩着，它低鸣了一声，随后恢复了平静，白色的光也消失无踪。
许卿卿心中一震，随后忽然明白过来。
偌然的执念居然不是让沈牧尘爱她，而是她能不爱沈牧尘！
许卿卿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时，耳边忽然传来虞兮充满恐惧的叫喊，“不！偌然……”
“拦住她！”谢锐突然也喊了声，但却来不及了。
偌然已然决然地跃下了悬崖！
沈牧尘身体像是瞬间被抽干力气般跌坐地上，死死地盯着偌然跳下的地方，目光却是与之相反的黯淡无光。
许卿卿忽觉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头开始隐隐作痛，最终越来越激烈，痛得她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
此时没有人注意，方才许卿卿与谢锐所在的凉亭中此时多了一个紫衣女子，她脸上的神色很可怖，死死盯着许卿卿，咬牙切齿道。
“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我绝不会让你再帮执念之人了去执念！”
……
距离偌然跳下悬崖已经几天了，都城的氛围还是参杂着混乱。
谢锐虽有着阴狠毒辣的传闻，却说话算话。
不仅真放了虞兮，还在除掉荣宁王府大部分爪牙之后放过了荣宁王与沈牧尘。
而他自己却因破坏两国关系而身处险境，最终好不容易才留下一条命，瑞王府的权势与荣宁王府也都已呈颓败之势。
他在都城的传言，也更差了。
而荣宁王府的颓败从外在就可以看出来了。
往日的肃穆而热闹的氛围早已不复存在，还未进入，就让人感觉到了萧条的气息。
……
许卿卿跟随下人一路来到沈牧尘的院子前，都有这样的感觉。
不是因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下人，而是从他们每人身上都感觉到了颓废与无精打采！
谢锐的这一手玩得很漂亮。
虽是自愿被算计，也没有将荣宁王府要谋反的证据拿出来，却故意透露荣宁王府有谋反的意图。
皇帝生性本疑，但因为虞兮力保，以及顾及着死去了的长公主，也就没有深究，只是给予警告，不然荣宁王府就不只是如今这般局面。
“许小姐，世子这两天都将自己关在院里不愿出来，也不让人进入，奴婢只能带你到这里了，奴才告退。”
将她带到院前，下人就直接告退了。
许卿卿抬头看了紧闭着的院门一眼，才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还未走进去，就看到沈牧尘正站在院中走廊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手中的玉佩碎片，眸中满是痛苦。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时期待地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还往她周围身后看了看，似在寻找着什么，随即神色黯然地收回了视线，整个人瞬间颓败了下去。
许卿卿蹙眉，有些不悦，做戏给谁看呢。
他不仅没有丝毫憔悴，整个人还是正洁，就连衣服都还是干净而又名贵，只不过是身上有些颓败气息而已。
只这般，她就忍不住想转身离开，刚动作，耳边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低喃。
“她真的不愿意回来了吗？”
许卿卿身体顿住，重新看向了他，“什么？”
沈牧尘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般，整个人颓然地蹲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前方，声音暗哑地低喃。
“可是她说过她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不回来了？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为什么不……”
“她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许卿卿残忍地打断了他的话。
来之前谢慕之来找过她，带给了她一些话，她从听了那些话后，心里就一直压抑着，现在再听到他这些话后，她更加郁闷难受。
“你还记得，偌然为了你一句废武功向谢慕之请罪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