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闻言便将锅端了起来,端进了房间里去,喜儿见世子妃竟然也要跟他们一起用膳,便有些拘谨了起来。
丌官柔见此,道:“你如今是茱萸姑娘的人了,不用怕我,你们平日里是怎么样相处的,便还继续如何相处,不必在意我。”
喜儿看了茱萸一眼,茱萸对她点了点头,虽是如此说,可她当惯了下人,还是有些不适应在原来的主子面前放肆的,所以用膳的时候都吃得很小心翼翼。
丌官柔倒是没有半分世子妃的架子,大抵也是因为这里没有让她需要摆着架子示威之人,故而完全跟个孩子一般,吃得很是随意畅快。
就连袖子上沾了一点油渍,也都不介意。
喜儿在旁边看的膛目结舌,毕竟她从小在国公府中长大,也是曾伺候过丌官柔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有失仪态的模样。
这真是那个贵不可攀,高高在上的的二小姐吗?
以前别说是和她同桌用膳,就是说话,喜儿也是不配资格的。
一顿饭蹭完,丌官柔很是舒心,只是坐在院里喝茶的时候却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此次突生变故,未能将药送回去,望此去,公公和父君能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茱萸看的出来她在担心什么,只是她的担忧,自己无能为力,便只有不多过问。
丌官柔徒自伤感了一小会儿,然后对茱萸道:“说起来,子然因着那丹药救了他一命,也一直念叨着要来感谢你,只是他如今身子还虚着,下不了床,不然必是早已跑了来。”话落,盯着茱萸看。
她这话里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显了,就是想让茱萸去看看柏子然。
可茱萸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道:“既是如此,便让他好生休息,莫要四处乱跑。”
这意思就是她不去看看他了?看来茱萸姑娘对子然好像没什么意思啊,那对瑾礼呢?可也会这般冷淡?
于是,丌官柔离开了萧院后,便转个弯又去了丌官玉的砌玉轩,左右看了看后,笑道:要说我们家里娘最疼的还是瑾礼,瞧瞧,这有什么东西都往你的院子里放。”
丌官玉道:“二姐若是有看得上的,都可拿走。”
丌官柔道:“这是娘给你的,我可不敢要,不然回头娘要数落我了。”
丌官玉闻言,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丌官柔见他无所回应,回头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将心中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听府里下人说,你跟母亲因为茱萸姑娘的原因,闹过许多的不愉快?”
见丌官玉还是不说话,她又接着道:“你也知道,母亲的性格,原来并非如此的,是因为……是因为那个事情后,她才会如此反感修道之人,以及听不得旁人提一句妖魔鬼怪的。”
这一桩事,在国公府中也算不得什么秘辛,无非就是丌官玉儿时总是嘴里念叨着一些让人背脊生寒之言,府里的下人们便开始猜疑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国公夫人便去请了一位听说很厉害的道长来为他做法驱邪,可那道长其实并非什么得道高人,不过是个江湖神棍罢了。
他并不能看到妖邪之物,亦没有什么道行,瞎念一通后,便说是他这症状乃母胎所带,是国公夫人怀着他时,应该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故而便被妖邪盯上了,想要根除此症,得从国公夫人这边入手。
于是拿出了从旁的寺庙买来的符箓,烧了化水给国公夫人喝,之所以扯那么一通,不过是因为怕小孩子喝了这符水会出现啥症状,自己担待不起,所以才想让国公夫人代劳。
却是不知,国公夫人当时已有月余身孕,此符水下水,直接致使了国公夫人当场流产。
自此国公夫人便厌恶了这些道士,不仅不信他们了,也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提那些事了。便是想要祈求平安,也只去云华俺。
“我知道。”丌官玉睫毛微垂,转瞬却又抬起,“只是,这并不能成为她去伤害茱萸的理由。她不是那些江湖术士,亦非招摇撞骗的神棍。”
丌官柔叹了口气,继续道:“母亲想来心中也是明白的,不然不可能会让茱萸姑娘住进国公府里,只是这心结并非一朝一夕能解,你……多体谅她一些。”
丌官玉并不想与她多讨论此事,问道:“二姐今日过来,便是想说这些的吗?”
丌官柔见他不愿多说此事也便不当这个和事佬了,说到底这事儿还得他们二人才能解决,旁人也插不得手。
“我来,只是单纯的想同你随便闲聊几句罢了,怎么你想赶我走了?听说言表妹在你这里也是吃了不少的闭门羹。”
鳞元正好沏了茶进来,听到这句话,手里的茶差点端不稳。
世子妃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夫人让她来帮言小姐做说客的?
可别吧,他们可不想砌玉轩有那样的少夫人,也不想要那样的王妃。
丌官玉淡淡道:“只是她每次来时,我都碰巧有事,不能作陪罢了。”
这话说得委婉,可丌官柔却哪有听不出是何意的道理?
却也不点破,只是感叹的道:“唉,这一转眼啊,我们瑾礼也长大了,已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母亲怕是又有的操劳了。”话落,拿眼角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
却是见她这个弟弟和煦淡然的脸上,并没有发生一丝改变。
倒与那处变不惊的茱萸姑娘有些相配。
只是一个性子沉闷的也就算了,两个话都不多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她才刚如此想呢,结果刚巧茱萸竟然也来了砌玉轩。
原是她今日多做了几个素菜,给丌官玉也送了一些过来,是为感谢他帮喜儿请的大夫以及让鳞元送过去的那些药。
然后丌官柔就看到刚刚跟自己说话时,有一搭没一搭,显得寡淡又疏冷的自家弟弟,看到茱萸来时,未语便先带了七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