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维勋从剧场的停车场将车开出来,笔直进了市区,在拥堵的二环绕了几圈,又开出市区,他漫无目标地开着。
车窗外风声鹤唳。
车窗紧闭,车里开着暖气,可他的心却像被风吹得纷乱不堪。
握着方向盘的大手,指节微微泛白,最终,他还是回到了那个剧场,舞剧已经结束,偌大的剧场热闹过后又重新恢复的寂静。
而刚刚那个女孩和他说分手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连乐青。”他失声喊道,没人应答。
钟维勋没有在剧场多做停留,这一次,他直接将车开到了她住的那个老旧小区,在楼下,正好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Keely,他停车,降下车窗,Keely笑着说:“你们回来了。”
说着朝副驾驶看了一眼,问道:“乐青呢?”
“她还没有回来?”是个问句,语气急迫。
“没有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Keely见他脸色不对,反问:“出什么事了吗?”
钟维勋没有回答,Keely何其聪明的人,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二,试探地说:“你们这是闹矛盾了?”
钟维勋将车子开到开阔处,倒车,经过Keely身边时停下,说:“如果她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等等。”Keely却拉开车门,在钟维勋杀人的目光坐上车,一头卷发霸道地铺了一肩一背,她理直气壮地说,“你觉得如果她真的失踪了,我能在家里等?”
这样做,意思很明显,她要和钟维勋一起去找她。
对她的举动,钟维勋不置可否,重新发动车子:“那你认为她会去哪?”
“你放心,她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让她自己冷静冷静,等她气消了,送个小礼物哄哄就好了,女孩子嘛没有那么复杂的。” Keely将自己的头发撩至耳后,露出白皙的耳垂和小半截脖颈,她今天戴一对香奈儿长款耳环,摇摇欲坠,十分好看。
可旁边的人目不斜视,面部线条紧紧绷着,十分不解风情,但想到Keely是连乐青最好的朋友,他不得已妥协,老实交代道:“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性格不合?”Keely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见钟维勋不说话,她夸张地笑起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性格合的人就能在一起,性格不合的人就不能在一起。”
钟维勋不说话。
Keely耸耸肩:“天才鉴定师先生,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妇,个性合拍的少,大家都是靠其他因素来维持关系的。有的是靠金钱,有的是靠爱情,有的是靠孩子,有的是靠容忍……要是你真的爱连乐青,那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留在你身边。送礼物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对女人这种感性动物来说是万灵药。这表示你愿意为她耗费时间、精力、金钱,再配上一句‘对不起,一切是我的错’,那么百分百是真爱,所向无敌了。”
结束了这段现场授课,她又说:“我要去王府井,正好你顺我一下。”
钟维勋:“顺你?”
“没错,你不是要去选礼物吗?”她微微昂头,美眸上挑。
逻辑没问题。
经由这样一个美丽的,也知道怎么将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展示给别人的女人说出来,又有谁忍心拒绝。
两人抵达商场,Keely直奔奢侈品柜台,她幼时生活在穷困潦倒的家庭里,饶是她学习成绩再好,也因为家庭原因几度差点坠学,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终于能够自己赚钱,也成了家庭地位中的经济支柱,她便不再亏待自己,买东西只买最好的,不管多贵,像是要将童年和少年时期缺失的部分通通都补回来。
而这一回,和她一起出现在商场的这个男人高大英俊,气宇不凡,衣品不俗,两人站在一起,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这让Keely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故意凑近他,问:“想好挑什么礼物了吗?香水、口红、还是包包或珠宝?”
钟维勋能够闻到她身上祖马龙的香水味,他眉头微蹙。
在普遍审美里,Keely比连乐青漂亮,她有一头海藻般的杏色长发,精心打理的卷度,加上肤白大眼,瞳孔的眼睛偏浅,让人过目难忘。
可是在钟维勋看来,世界上的女人都长得都差不多,远不如他房间里收藏的那些古董漂亮有趣。
他想起了连乐青……
唯有她不同,他喜欢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黄花梨木的香和着她的清甜,她很少化妆,总是素净着一双脸,朝气蓬勃的样子;她能说会道,有时让人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爱笑,眼睛眯起来如同一枚月牙,又像两只小蝌蚪,游啊游,便游到了你心里。
可是那双眼睛里藏着一个更深的世界,那里冰寒彻骨。
钟维勋摇头:“她不追求奢侈品。”
“你错了,她不追求是因为她节俭习惯了,并不代表不喜欢。没有女人能抵抗奢侈品的诱惑。” Keely笑着说,“钟维勋,如果你真的像你以为的那样了解她,那么你们之间不应该会有吵架,相信我,男人与女人是两种动物,思维模式完全不同。”
她的笑容在明亮的灯光下,美丽而刺眼。
可这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他想起刚才在剧场里,好端端的,连乐青忽然就跑了出去,然后无精打采,像是极其厌倦地对他说:“我们分手吧。这就是我的本性,你终于知道了!”
如果说两人产生分歧的深层次原因是性格不同,诱因是葫芦瓶,那么用送礼物这种手法,来压制分歧,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就如同粘贴损坏的瓷器,虽然不能治根,却如同Keely所说,可以缓表,维持外观的完整性。而且连乐青的审美,的确与他不同,不然她也不会送一只小狗古董表给他了……
关于怎么和女人和好这件事……还是听女人的吧。
就这样,钟维勋心不在焉地在Keely的指引下,一连逛了几个楼层,扫货一般买了一大堆东西。所谓一掷千金,不过如此。
导购员最喜欢这样年轻帅气而又出手阔绰的客人,看到他们的身影个个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