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我要下车！”沈绵坐在周靳言车里，突然回过神来。
周靳言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减速。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
沈绵从国外回来后，看着他的眼神，永远都带着一层疏离。她对他客气，对他礼貌微笑，却再也不见了当初那份灵动。
哪怕是狡黠的也好，因为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亦或是作天作地的模样，都让他无比怀念着。
那时的沈绵，眼里是有他的。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让她骗着，满足着她所有的需求，他想着，要是她有朝一日能够因此而感动，会不会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后来事情也的确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再后来，沈绵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也带了一些爱意。
他们明明，都开始相爱了，他们明明，都要非彼此不可了。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沈绵幸福地看着他说，周靳言，我们的宝宝就快出生了呢……
可是什么时候，这些爱意，都尽数消散了呢。
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沈绵送给林时遇的围巾。
这是他拉着沈绵出去的时候，顺便拿回来的。
他不允许，沈绵送这种礼物给林时遇。
所以他拿回来了。
周靳言的车速越来越快，沈绵让他这一路飙的，都要吐了。
车子最后停在了文苑门口。
沈绵一下车就捂着胸口直奔垃圾桶。
周靳言也下了车，但没有上前，只是靠在车窗上看着她。
沈绵晚上没来得及吃东西，根本也吐不出什么，也就是干呕了几下。
她扶着路灯杆缓了缓，感觉到胃里好受了点，这才慢慢往单元楼那边走。
路过周靳言车旁边的时候，沈绵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沈绵。”周靳言叫了她一声，语气淡淡的。
沈绵站着不动，红着眼睛瞪着他。
周靳言的目光落在她紧紧捏着的结婚证上。
经过刚才那一番的折腾，居然还死死握在手里没丢。
“证件给我。”周靳言朝她伸出手。
沈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色本子，下意识举起来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周靳言嗤了一声，“你尽管扔好了，最好一辈子都离不了婚。”
沈绵就顿住了，下一秒，她不动声色地将结婚证塞进了包里。
周靳言看着她，脸色渐渐发沉。
良久，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沈绵，低声说道，“这一次，你考虑清楚，我不会再阻止你。”
说完开门上车，一刻都没再停留。
沈绵听着引擎声逐渐远去，这才进了单元门。
车子开到转弯处时，周靳言踩了刹车。
他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
刚刚，他之所以走得那么急，其实是怕沈绵再次说出那句，“我们离婚。”
三年前，他经历过一次。
那时候的心情，难以言表。
他并不是不会心痛，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心疼她，不忍心她一直受苦，想放她去过一段，自己喜欢的生活。
现在，他似乎再也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了。
沈绵混混沌沌地回到家，连鞋子都没有换，就径直走进了房间。
单语棠看见她这么早回来，还挺纳闷，“宴会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等了一会儿，见沈绵没有说话，便也跟进了房间。
沈绵趴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单语棠坐下来，“你这是……跟林时遇摊牌了？”
沈绵颓然地笑了一下，“不用摊牌了。”
“不用摊牌？那你是改变主意了？”
沈绵摸出自己的包包，从里面翻出那本结婚证，递给了单语棠。
单语棠满腹狐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你……你没离婚啊……”
单语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绵近期经历的事儿，真是一件比一件炸裂。
单语棠觉得，这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不见得能比沈绵好多少。
于是她轻轻带上了门，沈绵现在，最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沈绵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是深夜。
突然，她坐了起来，打开灯，开始四处翻找。
到哪儿去了，到底放到哪里去了……
沈绵快把床掀了，最后才在枕头底下找到结婚证。
她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没有弄丢。
红色的封面，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还有点闪闪亮亮的。
沈绵就没忍住又把它打开看了看。
看着照片，不禁想到两人领证那天的情景。
历历在目。
她原以为，都过了那么久了，记忆应该会很模糊了，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甚至记得周靳言脸上细微的表情，也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其实，也都只是她不愿意回忆而已。
沈绵的眼睛微微湿润。
她想雨点了，特别特别想。
第二天早晨，沈绵洗漱完出来，简单弄了点早饭。
单语棠见她情绪稳定了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早上林时遇给我打电话了，问你还好吗。”
沈绵倒牛奶的动作顿了顿，“我等下去一趟工作室，当面跟他道个歉。”
“也好，当面说清楚，也免得再有误会。”
沈绵叹了口气，“棠棠，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跟林老师交往，我现在，都有点讨厌自己了……”
“别责怪自己，绵绵，原本你也并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你没有错，林时遇也没有错，当然了，周靳言也没有错，只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