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绿萼觉得她的话有理,他的一点点好意都能让她高兴许久,可是,要不了多久,她心中燃起的火焰又会被浇灭。
她不想在失望绝望再燃起希望,又再绝望中渡过了,与他们耗了这么久,她真的累了。
“那你快些给我梳头,我要出去看看。”
今日她穿着华丽的留仙裙,微垂的发鬓梳得一丝不苟。
君宁远远的瞧着她走过来,昔日梳着双丫鬓跟着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与眼前这个袅袅而来的倩影满满重合在一起。
原来记忆中的那时,已经过了许多年,他们都长大了。
当初玩的过家家游戏,也成了真。
君宁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向她伸手。
严绿萼停在他面前,表情错愕。
眼看着他的手慢慢上移,停在她的发鬓上,轻轻将她发鬓上的珠钗往上移,再深入浓密的黑发一分。
“绿儿,你的珠钗快掉了。”
严绿萼没由来的羞涩,垂下头来,又娇嗔着训斥身后的丫鬟,“瞧你笨手笨脚的,刚插上的珠钗都险些掉了,小心我扣你月钱。”
苦杏一脸无辜,明明珠钗好好的,哪里快掉了?
她一个丫鬟,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厢君宁笑道:“绿儿,西城外山上的菊花宴还有最后一场,你可想去看看?”
严绿萼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去啊,她当然想去了,只是……
严绿萼犹豫了一会儿说:“您不用去军中了吗?”
君宁轻叹了口气说:“不去了,我想过了,将来我做个闲散王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严绿萼不要他有什么野心,一直等着他这句话。
听他这么说,激动得险些落下泪来。
“二哥哥,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君宁主动牵过她的手,低头看着她微笑道:“走,今日我带你看花去。”
君宁就这般牵着她的手出了府,严绿萼全程懵着,犹如活在梦中。
苦杏急着追上去,却在府门前看到君宁将严绿萼抱上了马,他们骑马出的城。
她一个丫鬟哪里跑得过马,只能停了下来,心事匆匆的回了府。
二公子与小姐终于好了,她应该觉得高兴才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不安。
虽说世子被立为皇太孙,算是尘埃落定,二公子再不敢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他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吧?
正常情况下,怎么也得消极几天才能大彻大悟。
苦杏越想越不安,跑去找了君珞。
可是君珞去了东军,她有急事等不得,只能让君珞院里的小厮去军中找他。
“记住了,一定要找到三公子,告诉他二公子带二少夫人去西城外山里赏菊,两人同乘一匹马,务必将我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他。”
小厮说道:“苦杏姑娘放心,小的知道了。”
“嗯,快去。”
看到小厮骑马走远,苦杏才稍放了心。
……
君珞这边听了小厮的传话,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苦杏在担心什么,可又觉得更不可思议,二哥此人偶尔会比较极端,却不是大恶之人,不会对表姐怎么样吧?
虽这么想吧,但他还是担心。
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如果他不去,他一定会后悔的。
于是,君珞找人跟祁王说了一声,便带着身边保护他的几个护卫,骑马离开了军营。
西城的山上长了许多野菊自成一景,成气候之后,又有人工种植了一些,修了亭阁,修了花房。
娇贵的品种都放进了花房之中,有专业的花匠养护,于是,这西城山,便似那枫叶谷似的,成了秋季必赏的风景。
君珞到了山下,便将马交给了其中一个护卫,命他在此守着马,自己带着另外几人上山。
“分开走,找到我二哥和二嫂放信号。”
“是,三公子。”
大家分开行动,沿着赏花的道路一路往上。
而此时,君宁带着严绿萼正在山顶花房外的草坪上逛小贩摊位。
每天赏花的季节,山上人多了起来,小贩也顺应人流,将摊位摆到了山上。
有卖各种好看的菊花糕,菊花糖。还有菊花茶,和菊花做的香胰子。
老婆婆的簸箕上,还摆着绣着菊花的手帕,绣鞋。
年轻妇人手巧,做的那菊花耳坠子,菊花发簪等等都栩栩如生,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今日他们来,严绿萼从没这么高兴过。
头上插着一支菊花簪,耳朵上戴着菊花样的坠子。他们的手指上,各戴着一只菊花面的戒指,她手里还拿着一张绢帕,其上也绣着一只菊花。
眼瞧着对面老婆婆的簸箕上那又小巧的绣鞋,她又两眼发亮,拉着君宁激动的道:“二哥哥,那鞋子好可爱。”
君宁皱眉:“那是小孩子的鞋子,你穿不上。”
严绿萼脸上一红,小声的说:“那也可以先买了来,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她没看君宁的脸色,自顾的拿起一双精巧的绣鞋。
老婆婆笑着对她说:“这双小鞋子送垂髫稚子再好不过。”
这厢君宁走来道:“家里没有那么小的女孩。”
严绿萼却拿着那双小鞋不撒手,“这般可爱,我买了拿着把玩也好。”
说话间,她又看到有人现场作画,顿时又来了兴致,便不管不顾的拿着那鞋子向前方跑去。
“哎!”君宁阻拦不急,只能黑着脸付了老婆婆银子。
买这种东西做什么?我们之间不会有孩子。
作画的是一个穷书生,来京城赶考,可是囊中羞涩,想要过得宽裕一些,就只能卖些字画。
好在他字写得好,画也好。
尤其这菊花,画得栩栩如生,似开在那纸上一般。
他所写所画都卖个精光,还有一堆人围着他,等着他手上这幅。
几天下来卖画的钱,便可以让他的生活一直宽裕到出成绩。
“我也要。”严绿萼看得如痴如醉。
旁边立刻有人道:“这位小夫人想要,那得排队,这幅画是我的。”
之后又有人道:“下一幅是我的。”
“下下幅是我的。”
严绿萼黑了脸,数来数去她都排到第七位去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二哥哥。”她转过头,向君宁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