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那件事,可严夫人虽然生气,却还是在临终前警告所有人,不让他们说出去,就是怕影响到自己女儿和外孙。
纵然听到那些话,他还是不信。
他不信芸昭这么对他,他不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那个丫鬟对他说:“你不信可以去问皇上,这事儿皇上也知道。当初让大小姐嫁给王爷你,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
“你没发现吗?皇上当年一直偏心太子,现在一直偏心世子,王爷,你说这是为什么?”
丫鬟的话,一遍遍的在他脑子里回放,他一直不想去回想那些事,如今被严莫风一提,又全都冒了出来。
祁王痛苦不已,指着严莫风道:“混账,谁让你给本王说这些话的?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提这些事,知道这件事的都快死完了。”
从那之后,他将相关的人,除了严芸倩和严莫风以外全都杀了。
严芸倩不会主动提起来,严莫风更不敢说,从来都没有人说。
他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他总会将那些事忘记,可没想到那些东西一直在他脑子里,除非他死,不然永远都无法剔除。
“呵呵,哈,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是不是因为严绿萼的死,记恨上了你二姐,又想将当初的一切推翻?”
严莫风突然觉得,他所要说的真相就算说出来他也不会再信,他已经认定了那就是事实,自己说得再多,都会被他定义为报复的借口。
严莫风不禁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你觉得陌儿和你长得相似多一些,还是与太子相似多一些?”
祁王微微一愣,随即怒道:“他与谍芸昭长得相似。”
严莫风点了点头说:“他眼睛和鼻子都像大姐,让人一眼看去他确实像大姐。可是细究下来,可以发现他的嘴唇,下巴,脸的轮廓,都与大姐不像。而且他有健康的身体,太子没有。”
祁王没好气道:“禄郡王那个傻子还生了一个聪明又强壮的儿子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严莫风紧抿着唇果着他,过了一会儿又道:“其实你查得并不仔细,你怀疑是大姐进东宫见太子的那一次有了陌儿,可是我后来暗里调查过,长公子那几日一直在东宫守着。”
祁王冷笑道:“这事儿说不定就是她的主意,父皇最听她的话,她出了馊主意父皇一定信。”
呵呵,好吧。
严莫风继续说:“还是,那日与大姐一起去的高门闺女还有周阁老家的女儿,如今的张大夫人。”
祁王眉头一跳。
“我还问了当时的太医,那时太子病入膏肓,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就连如厕这种事都得有太监帮助。”
祁王眉头又跳了跳。
回想皇兄提出要告别昔日故友的那几日,他确实非常的虚弱。
是不是虚弱到需要太监帮助才能如厕,他不知道。
可他记得那时他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每说一句话都要歇一会才有力气说第二句。
听他说话实在累,他还十分不耐烦。
如今想来,若真是那样,他不应该还有力气与芸昭共赴云雨。
不过,这种念头被他的大脑强制剔除。
他已经相信了那个事实,恨了他们那么多年,他还派人刺杀君陌,怎么可能错?
那件事不会错,也不能错。
“你少在这儿糊弄我,那一定是他装给我看的。”
一定认定了谎言的人,真是怎么跟他解释都没用。
严莫风生出一种无奈感,苦笑道:“可是没过几日太子是真的去了呀,那真的是他最后的日子。”
祁王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莫明的出现一股刺痛感,是心悸的感觉,不过只短短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是啊,皇兄还是去了。
为什么?
祁王再也笑不出来,连冷笑都不行,只眸光幽深的盯着严莫风说:“你还想说什么?若是没有了,就去死。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严莫风却不让他如愿,接着说:“那一晚,到底是大姐先难产,还是母亲先被气死,许多人都知道的。严家的下人,产婆,给母亲看病的大夫,他们都知道。”
祁王张着嘴巴心慌慌的,喉咙里甚至有喉喉的声音。
“我问了那晚的大夫,他与丫鬟的话无差。”
严莫风追问道:“还有呢,产婆问了吗?下人问了几个?他们现在都活着吗?”
这番追问,问得祁王哑口无言。
为了瞒着那件事,那些人都被他灭口了。
严莫风还不肯罢休,继续说:“又是谁,让你灭了他们的口。”
哐当!
祁王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为当时严芸倩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也为了保住严芸昭和皇兄的名声,必需要知情人永远闭嘴。
该怎么解决他们私下里自己解决,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对头抓到丝毫把柄。
他虽然是父皇唯一活着的嫡子,可是父皇还有那么多庶子,他们一个个并不像表面上对他那么尊敬,一个个对他虎视眈眈,他怎么能让自己这么大的丑闻被那些人知道。
所以,他杀了所有知情人。
“呵呵,现在怕了?王爷你脸都吓白了。”严莫风微笑着道,笑容中带着嘲讽之色。
祁王惊恐的盯着他,大怒道:“闭嘴,严莫风你给本王闭嘴。本王不信,你说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严莫风淡淡说:“不信你可以去查。”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光了,怎么去查。”
“怎么能死光呢,当初严家那么多人,总有漏网之鱼,不然陌儿是怎么查到的?”
祁王心悸得险些晕过去。
君陌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城外有一个庄子,现在在世子妃名下,那里有一位疯掉的老太太,当初她是母亲身边的人。”
说完,严莫风推开了房门,挺直了胸膛抬头看天。
这天灰暗了好多年好多年,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干净过。
太阳照在身上也从来没有这么暖和过。
将他身上的霉晒掉,将他黑暗的心点亮。
他这么站着,抬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都睁不开了,才一步步的向严家宗祠走去。
半个时辰后,严家乱成了一团。
严老爷死了,死在了严家的宗祠里。
可怕的是他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他安静的躺在哪里,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