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众人也许是想凑近了好看热闹,也许是想和少将军贴贴。
赵欢欢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我便从事件主角沦为编外人员。
那些贵女直接将我挤到了人群最外层。
只能瞧见裴渊的后脑勺。
赵欢欢笑得尴尬:“裴渊哥哥贵人多忘事,小女是相府嫡女赵欢欢。”
她又扯过萧方平:“我跟你朋友是老相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谁啊?他?”裴渊指了指萧方平。
此时萧方平捂着脸一个劲往后躲,偏赵欢欢没搞明白情况,还一个劲地嘟囔:“萧公子你躲什么呀?”
我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爬到树上看好戏。
裴渊突然拍起了手,笑得肆意:“你们唱戏呢?敢问这位兄弟大名,来日家里有宾客,定请你到家里唱戏逗乐。”
萧方平擦擦汗:“少将军说笑了,在下萧方平,是个生意人。”
“萧方平,”裴渊咋舌,“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小子打着我的名号坑蒙拐骗是吧?可算让我逮着了!”
“没有啊少将军,传言都是空穴来风,信不得。”
“你还狡辩!信不信我立马砍了你!”
萧方平扑通一声跪下,抱着裴渊靴子哭诉:“少将军我错了!我不该拿您的名号出来骗人,我不该为了面子撒谎说跟您是朋友!求少将军饶我一命!”
“他是骗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这么说,欢欢被骗了?太可怜了”
“是呀是呀,我可怜的欢欢。”
裴渊嫌弃地甩开他:“饶了你也行,得看我娘子的意思!”
“娘子???”
九、
众人不情不愿地让出一条路,将站在后面的我露出来。
“借过、借过。”
裴渊推开面前挡路的赵欢欢,笑嘻嘻走到我面前。
“娘子,你躲这么后面干什么?”
“娘子,许久未见,要亲亲。”
“刚才是少将军在说话?”
“我的小心脏啊,受不了了。”
“今天怕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刺激的一天。”
“可是、可是少将军明明送了我扇面啊,这不是定情……”
赵欢欢还拿着她那副高仿扇面显摆。
萧方平赶紧把抢过来扔到地上:“你就别添乱了。”
我一掌拍开裴渊凑上来的嘴,叉腰道:“怎么回事?说说吧。”
裴渊赶紧立了个军姿,拉着我的手一板一眼道:“娘子,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除了你,别的女人我连看都不会看!”
“我更不可能送别人扇面这种东西!”
此刻,始作俑者萧方平已经退到了外围,只差一个转身就能溜之大吉。
“姐妹们,别让那龟孙跑了!”
贵女们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齐心协力将他按在地上。
眼看着逃跑无门,萧方平只得乖乖承认。
他为了得丞相之女青睐,便投其所好说自己与少将军是朋友。
将自己与少将军的友情史编的天衣无缝。
赵欢欢拜托他讨一副少将军的字画,她想邀京城贵女一起品扇。
他哪能要到少将军的扇面啊,不过大街上卖假画的多的是,他不过是随便买了一副。
“为了这盘醋,包的这顿饺子?”
“所以赵欢欢是通过一个假扇面,就联想自己是将军夫人?”
“嘶,别乱说,正主还在呢。”
“所以,之前沈卿安说她在藏书阁见过这幅画,是在自家藏书阁见的?”
“刚开始我就想说,没给沈小姐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开始诋毁她。”
十、
其实我很心疼赵欢欢。
堂堂相府嫡女,就这么当着众人面被拆穿,换作是我,我肯定气晕了。
然而她没有。
赵欢欢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把萧方平一个大男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抓着他领子打骂:“好你个萧方平,竟敢骗本小姐,害得本小姐今天当众丢脸!”
萧方平本就不是君子,当然不会乖乖挨骂:“你还有脸骂我?是你自己说的,只有少将军才配得上你!”
唰——
我站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赵欢欢脸上的热气。
“你还敢污蔑我!”
“哎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原来自知之明四个字是赵欢欢送给自己的。”
裴渊温柔地捂住我眼睛:“娘子,太凶残了,咱们走吧。”
我点点头,恍然想起什么,抓着他袖子问:“你不是后日才能回城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裴渊瞧了眼身后一脸骄傲的婢女:“收到飞鸽传书,说娘子有难,我自然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啊,那你岂不是累坏了!”
“区区五十里,不累!”
“少将军为爱妻奔袭五十里!”
“呜呜呜,我也想要这样的爱情。”
走到门口时,裴渊脚步一顿,从怀里掏出一叠镶着金边的红纸:“嘿,下月我儿子周岁礼,大家都来啊!”
“随时随地发现孩子?”
“快扶我坐下!我受不了这种打击!”
“咦,这请柬上怎么写着——少将军裴渊和万柳先生之子?”
我瞪圆了眼睛,抢过一张请柬。
果然写的是万柳先生。
我急得跳脚:“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写!”
“万柳先生?岂不就是赫赫有名的书画大家?”
“啊?所以?什么意思?”
“沈卿安是万柳先生!”
我抓着裴渊:“快跑!”
十一、
我早提醒过赵欢欢,人多口杂少信口雌黄,她偏不听。
品扇一事很快在朝廷里也传开。
丞相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众大臣借着机会上书弹劾。
皇帝震怒,削了丞相官职,念其早年功绩没有杀头,只是全家流放西疆。
又感念我爹边境治理得当,进京这些时日甚得龙心,直接让我爹补了丞相空位。
自从我万柳先生的身份曝光后,在家带娃都不得安生。
每日上门来求画的人把门槛都踩碎了。
我那张角度刁钻的赏荷图那日落在了丞相府,听说赵欢欢卖了些钱,换得流放路上两顿饱餐。
不过裴渊似乎有些不高兴。
“哼,大家都知道你是万柳先生,却不知道你是我少将军的夫人!”
“看来我就算不作将军夫人,也能活得潇洒自在不愁吃穿。”我得意。
裴渊突然发了狠:“那不行!”
隔天,京城的风声就变了。
我去买个包子,周围人都自动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喂,我没传染病啊?”我也慌了,陷入自我怀疑。
“夫人,少将军说了,你夫家是护国将军、娘家官至丞相、自己又是书画大家,您在整个京城——不不不,您在全国都能横着走。”
我皱眉,所以呢?
“夫人,您看这块地够不够横着走?不够我把我这包子摊掀了!”
我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抬眼就瞧见裴渊正向一青衣男子行礼。
那男子气鼓鼓道:“我要是有夫人,我也让她横着走!”
十二、 番外,周岁礼
为了儿子周岁礼在哪办这件事,我爹和裴渊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赐了我爹新宅子,那大院子坐百十桌都没问题,所以必须在丞相府办。
裴渊肯定不同意,儿子姓裴,自然要在他家办。
“岳父大人!自古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他梗着脖子跟我爹争执,从黄昏吵到深夜。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周岁礼办两天,周岁礼前一天在丞相府办,周岁礼当天在将军府办。
众官员气得吹胡子瞪眼。
“怎么!我还得准备两份礼?”
我也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厚道。
那场宴席当天,丞相府一人送了一颗南海珍珠。
我爹说,这玩意在咱们南海不稀奇,没想到京城人这么宝贝,送!送多少都行!
而将军府这边,裴渊更是直接端出一盆金叶子。
嘿,还攀比起来了。
我抱着软糯糯的儿子,心情很是复杂。
“儿子,你这是要跟我争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