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祠堂,虽然修葺得奢华,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刚走进来鹿青笙就感觉到里面阴冷的寒气。
管家将她送到门口,“三少奶奶,今晚就委屈你了。”
说罢管家重重关上了门,祠堂就只有一盏壁灯,灯光十分黯淡,鹿青笙在壁灯下蜷成一团。
祠堂的清冷固然可怕,更加可怕的是明天,她的身体早就不干净了,鹿青笙完全不敢想象真相被公布的那个时候她会有怎样的结局。
鹿家完了,她鹿青笙也完了。
轰隆隆,外面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鸣,近来似乎一到晚上就会有雷雨。
鹿青笙毕竟只是个小女人,这样的环境下她吓得瑟瑟发抖。
再一道雷电之后,屋中突然多了一人,吓得鹿青笙失声尖叫:“啊!”
男人走近,一张鬼面具尤为特别,见到是他,鹿青笙反而心里安定了一点。
“宫先生,是你。”反应过来这是夜家,她立马拒绝他的靠近,“你来这干什么?快离开,被人看到了……”
“手给我。”宫夜擎声音冷淡打断,鹿青笙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支擦伤软膏。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了她被林落雨重重的踩过的地方,鹿青笙没有想到,看似冷漠的他竟然会有这样一面。
“只是小伤。”
像是这样的伤她压根就不在意,在外做兼职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她早习惯了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
男人细细给她涂抹,醇厚的声音响起:“你的手很好看。”
美丽的东西他不喜欢上面留下任何疤痕。
不只是手,她身体很完美,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
她这样完美的人若是生在另外一个家族,必然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药膏被塞到了她的手里,宫夜擎口吻严肃道:“从今往后你的身体发肤受之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受伤。”
他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霸道,鹿青笙无奈一笑,“受不受伤从来都由不得我。”
就像是她的命运一样,很多次她想要挣脱,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将她打回原形。
她像是被困在黑暗中的兽,多条铁链将她锁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宫夜擎救了她多次不假,他却是最粗的那根铁链紧紧将自己束缚。
鹿青笙抬头看这个那盏散发着黯淡光芒的壁灯,她的人生像极了这盏壁灯。
“明天,大概就是我的死期了。”
女人眼中的悲凉被宫夜擎收入眼底,“你怕?”
“怕,我为什么不怕呢?我身体早就不干净了。
我怕的不是以后做不了这个三少奶奶,而是我会因此身败名裂,鹿家被波及,我妈会受牵连。”她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
宫夜擎伸手抚上她的眼睛,“你在怪我?”
鹿青笙的睫毛在他掌心展翅,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咬着樱唇。
“怪?我怎么敢怪你?你们高高在上,要我生要我死,要我嫁人,要我恪守妇道,呵……这一切是我能选择的吗?还要我怎样?”
鹿青笙闭眼,泪水终于没有忍住滑过脸颊。
温热的眼泪落入掌心,那滴泪水仿佛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独断专行,从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此刻女人的眼泪让他内心一软。
“明天我就完了……宫先生,我不在乎世人对我的评价,我只希望。
你能依照约定医治好我母亲。”
身体被男人揽入怀中,她的头抵在宫夜擎的胸膛。
“你不会有事。”
简单五个字,是他对她的承诺。
鹿青笙也不知道怎么了,多年的泪水一旦决堤便无法再无法再忍住。
她紧紧拽着宫夜擎哭了出来,泪水润湿他的衬衣。
宫夜擎抬起的手最后还是放在了她的脑后,“哭吧。”
她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小丫头哭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长期熬夜,鹿青笙的睡眠时间一直都少,哭得又累又疲倦,她自己都没有意识睡了过去。
晕黄的灯光洒落在怀中的女人身上,净白无暇的肌肤吹弹可破,几颗泪珠沾在长长的睫毛上,更显得小丫头楚楚可怜。
即便是在睡梦中小丫头的眉头都是紧皱着,粗粝的脂腹抚过她的眉心,替她抚平那些愁绪。
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宫夜擎本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此刻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俯身而来。
他没有忘记那一夜,女人销蚀骨的感觉。
薄唇缓缓映了上来,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睡梦中的鹿青笙感觉到一股暖意,下意识朝着温热处钻了钻,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刺猬。
昏暗的灯光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得极长。
“三少奶奶。”佣人将睡梦中的人叫醒。
鹿青笙打了个寒颤,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人,自己靠着墙睡着,哪里还有宫夜擎的下落,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
“我可以出去了?”她维持着淡定道。
“是的,三少奶奶,老太太吩咐你回房洗漱一下就去医院。”
那块大石头又重新压在了她的心上,去医院验明正身,昨晚那个男人说的交给他,但这种事假的难道还能成真的?鹿青笙心中没底。
她淡淡应付着佣人,“好,我知道了。”
鹿青笙简单的洗漱完毕,客厅中老太太等人已经在等候。
“你二嫂已经安排好了医生,你去做个体检。”
说是体检,其实是为了她的身体还干不干净。
余弯弯昨晚见鹿青笙那么紧张的样子,猜测她肯定已经不干净。
“青笙妹妹,要不然现在你现在主动坦白,说不定夜家还会从轻发落,一会儿要是被我们查出来被扫地出门,啧啧,那就难看了。”
鹿青笙想到宫夜擎说过她不会有事的话,到了现在除了相信他也别无他法,自己只能赌一次。
面对数次咄咄逼人嘲讽自己的余弯弯,鹿青笙正色道:“二少奶奶就这么笃定我已经不干净了?”
“在那种地方工作的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那好,二少奶奶既然这么肯定,不如和我打个赌。”
余弯弯看着自己缠着的纱布,这伤是拜她所赐。
“赌什么?”
鹿青笙双眸清澈坚定一字一句道:“就赌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