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提出什么条件?”林夕奕追问道。
梁止玟别开脸,低声道:“削兵。”
“削谁?不会是北境的兵马吧?”林夕奕惊道。
梁止玟道:“林帅现在正在跟他商谈,据说张仁重手上还有一道圣旨,具体写了什么,还要等他宣读才行。”
“这个时候削兵,不相当于羊入虎口吗?琼国的西北三城算什么?看着人丁兴旺,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易攻难守,几乎就是我们嘴边的东西,想吞并也不过是一天的事情,他送过来又能有多少诚意?北境之大,要是没有充足的兵力镇守,到时候鲜于青禾挥师南下,谁能挡得住?靠那西北三城吗?”林夕奕气得原地打转,怒道:“我去找爹爹,让他好好向陛下请旨。”
“不行。”梁止玟一把拉住她。
“为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陷阱?”
“不是我看不出来。张仁重身为兵部侍郎,多年来一直与林帅不合,暗中在粮草军饷上掣肘过几次,被林帅参了一本,受过责罚。现在他过来宣旨,林帅如若抗旨,他可就握住了把柄。”
“难道就为这样儿戏的理由?”林夕奕声音逐渐提高:“我知道张仁重不是什么好东西,眼里只装得下那一点功名利禄,没有半分度量。有这样的人在皇帝身边吹风,还能吹得皇帝满眼——”
林夕奕猛然止住了话头,暗怪自己口快。当着梁止玟的面骂他老子,总归是不合适。
“你说的没错。”梁止玟脸色阴沉下来,却出人意料的附和起林夕奕的话:“皇上派他来的意思,我也能猜到几分。离开京都之前,就有人进言,说林帅拥兵自重,明明声称京都养老,却在琼国和亲之际再上北境,其实是……其实是贪恋兵权不愿撒手。”
林夕奕冷哼了一声,接话道:“现在琼国这么放低姿态,皇帝陛下更觉得我爹爹是无中生有、存心捣乱,他本意就想削掉爹爹的兵权,鲜于青禾刚好把这个台阶扔给了皇上。眼下爹爹要是不同意削兵,就是存心破坏两国和亲,那时就真是罪名坐实,再没有什么狡辩得了。这不就是朝堂上那些渣滓想要看到的吗?”
“你既然清楚,自然也该知道怎么做。”梁止玟皱眉道。
“怎么做,眼睁睁的看着削兵之后琼兵大举南下,还是眼睁睁看着爹爹被扣上抗旨的帽子,受天下人辱骂?”林夕奕越想越气,怒火直逼上了胸口。
梁止玟也沉默下来,顿了一会儿才道:“陛下糊涂。”
林夕奕注意到他指尖掐着手心,掐的一片通红,她也沉默下来。
“我以后绝不会这样的。”梁止玟忽而道。
“什么?”林夕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我坐上那个位子,一切会不一样的。”梁止玟的眼中泛着灼灼的光。
林夕奕揉了揉眉心。梁止玟这话不管是为了讨好拉拢她,还是真心所言,至少都让她心理有了稍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