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冲到栏杆边,根本不减速,而是甩着身子紧贴着栅栏刮过去,众人立即明白了这畜生的意图:驯马师半边身子在马侧晃荡,完全暴露在铁蒺藜之下,这一下紧贴着刮过去,定要被刮得皮开肉绽,它竟要借锋利的铁蒺藜逼得马背上的人跳下去!
一阵惊呼在人群中爆开,所有人都恨不得瞪出八只眼睛看这惊险的一幕。那马已经飞扑至场边,正好在林祈白与林夕奕前方,林祈白脸色发白,心脏咚咚地像是要跳出胸腔。他忍不住反手抓住林夕奕的手,却立时惊觉自己的姐姐手心一片冰凉。
他猛地转头,正见到林夕奕皱紧眉头一脸震惊的模样。
原以为林夕奕是被这场面惊到了,可随即她就忍不住脱口问出:“怎么是他?”
“谁?”林祈白凑近大声问道。
林夕奕紧紧盯着驯马师,刚才一瞬间的接近让她正好捕捉到那人的正脸——居然是梁止玟?!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在宫里吗?他怎么敢涉足林家军?他怎么会驯马?他骑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所有疑问一闪而过,这危急关头,林夕奕脑中只剩下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要怎么脱身?!
不跳下去就会被铁蒺藜剐得鲜血淋漓,可跳下去就会被黑马毫不留情踏过,严重地可能会当场丧命——林夕奕第一次觉得自己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只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场中央的人。
眼看铁蒺藜要刮住他,梁止玟大喝一声,紧抱着马脖子翻身向左,凭借强大的臂力生生吊在马身一侧,黑马跃起的前蹄从他腿边惊险地擦过,他屈腿向上,完美把自己隐匿在了马腿的攻击范围之外。
黑马一时不备,要伤梁止玟不得,反而因为梁止玟突然的动作带得失去平衡, 狠狠撞上了栅栏,右半边身子被刮得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把它刺激得更加厉害,它再度暴跳起来。
如此混乱的时刻,梁止玟出奇冷静,竟还能精准翻身重新上马。他重新在马背上坐稳的一刻,周遭士兵们狂热的呼喊响彻云霄,他们个个脸上激动难抑,不少人甚至拥着上前,几乎贴上铁栅栏。
这是只有真正获得众人认可的勇士才能享受的荣誉。梁止玟这一出,可是实打实的给士兵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好印象。
然而场上的搏斗还没有结束。黑马被鲜血激发出了血性,它体力渐渐被透支,不过反抗依旧猛烈。它疯了似的再度朝铁栅栏奔过去,正当众人以为刚才的戏码又要重新上演一次时,那马竟不顾一切地跃蹄而起,正面朝栅栏撞了过去。
它跃起将近一人高,马肚子底下和马腿却还是蹭到了铁栅栏。黑马巨大的冲力把那块栅栏带倒,铁蒺藜刮过马腿和马肚,鲜血淅淅沥沥洒向空中,黑马踏着铁蒺藜,冲破了栅栏的阻隔,向密集的人群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