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在院里做事。”林祈白一面闷头翻找着,一面答道。
“为什么?她犯错了?”
“也不是,说来话长——诶,我找到了。”他拿着一沓纸,不无自信地递到林夕奕面前:“这是这些天做的,爹爹前几日刚看过。”
看他暗藏得意的表情,林夕奕暗暗好笑:面上再故作成熟,说到底也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藏不住真正的情绪,看着表情,应该是听过夸赞了。
她从头到尾细细看了遍,点了点头,道:“文辞不错,道理也通。”
没等林祈白脸上浮现笑容,她又道:“就是格局有些小,有些失真,一看就是没经过历练的公子哥儿纸上谈兵所做。”
林祈白脸上顿时僵住了。
林夕奕笑起来:“不过小小年纪已经不容易了。不错不错。”
“哪儿格局小了?还请长姐好好指教。”林祈白抱起双臂,一副不满的样子。
作文写字是他最为自傲之事,挨这种批评自然心生不满。
“有时候,用徽墨在宣纸上写出来的东西,远不如在沙地上用树枝划出来的触人心灵。你贵足不踏贱地,只在方寸之间转圜,自然不能体会这种感受。等有机会,还是出去历练一下才好。”林夕奕道。
林祈白依旧挺不服气,林夕奕也没有多说,只笑着帮他把文稿收了起来。
一个鹅黄衣衫的侍女进来奉茶,林夕奕动作一顿,直直看着她。
侍女极为小心谨慎,奉茶的动作一丝不苟,始终不敢抬头看她。她倒完茶片刻不多留,退到门口林祈白却叫住了她:“妙衣,你给我磨磨墨。我一会儿要用。”
被叫到名字的姜妙衣一僵,终于忍不住偷眼看了看林夕奕,对上她的目光后赶紧低头,低低应了声:“是。”
“你还没告诉我呢,巧儿怎么换成她了?”林夕奕问林祈白。
林祈白脸上立刻有了些笑意:“我见她通诗识字,就让她做个侍书丫鬟了。不过她好像伤了腿,不能做粗活,所以我让巧儿管院里的事,她就伺候屋里了。”
书桌前的姜妙衣挨着林夕奕意味深长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我好像记得,她是在外院做事的。你怎么知道她通诗识字?”林夕奕又问。
“我把她我前些天去爹爹书房,路上听见有人吟诗,还正是柏业先生的得意之作,就去问了两句,原来是她。”林祈白答道。
“是吗。”林夕奕冷笑一声。
林祈白凑过来,小声道:“姐,我了解过了,妙衣她性行敦厚、人老实,还是个才女,不过身世凄惨,让人唏嘘。现在腿又不方便,所以我想着……”
“那你知道她腿为什么不方便吗?”林夕奕打断他的话,没有半点避讳姜妙衣的意思。
姜妙衣身形越来越僵硬,墨汁溅到桌子上了也毫无察觉。
林祈白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示意道:“你小点声,她一个女孩家,总归面子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