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不管各位先前怎么想,就算掀篇过去了。不过之后,要是再有人有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要带着我林家军弟兄自取灭亡,到时候就休怪夕奕无礼了。”
她声音掷地有声,李德彪张大鼻孔粗喘了几口气,头往旁边一撇不出声了。
林夕奕不动声色地瞧着众人的反应,心中隐隐有了算计。
其实她与安明并没有提前商议什么。安明只是受了她一个眼神,就想明白了她的意愿,顺势配合了下来。
而且,她最想考验防备的,并不是李德彪,而是在座的诸位没有作声、眼观鼻鼻观心的将领们。
这些人都是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各个是能征善战的好手不假,可脾气秉性也是千奇百怪,像韩统这样表面平顺的人,内心指不定翻涌着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没了林镇的号召力,这些人日后的选择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要想把他们完全驯服,林夕奕需要更多的时间,而时间,恰恰是她现在最为紧缺的东西。
还有更深入的一个原因——尽管她和林镇的大方向基本上一致,但具体的行事作风、行军打仗乃至御下之方都大有不同。这些人的脾性跟林镇磨合了数十年,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到骨子里的,林夕奕注定用不顺手。
这是她前世花费了将近五年的功夫才亲身体会到的经验。其中的摩擦阻力不必言明,但既然重来了一次,她务必要早作打算。
“小姐这番话着实让属下敬服。”安明一拱手接过话,朝向众人道:“不瞒众位说,小姐的兵法谋略全都是将军一手精心栽培起来的。将军临终前,也曾经明确表示过,小姐可担当大任——”
林夕奕心中一紧,看向安明,安明脸上毫无异色,只有满眼的坚定。
父亲究竟是真正说过这种话,还是安明一时的托词?林夕奕心中百味杂陈。
父亲究竟有没有预料到过今天这样的场景发生?如果他能提前预料到,又会提前做好怎样的安排?
那边安明的话还在继续:“眼下军中情况紧急,军防布图都是小姐一力制定的,要实行起来自然也要知根知底的才行。各位将领自然是轻车熟路,但这主领位置也不可一日不定,依我看来,不若就小姐——”
“不若就安明军师代理,挑选三位副将佐助,其余按部就班稳好秩序,要是有什么争端纷议,就以军师命令为准,怎么样?”林夕奕截断他的话,认真道。
安明脸上露出实实在在的诧异:“小姐,这可不行。按照大越律法,军师不得……”
“按照大越律法,主将安危还应当立即通报朝廷。军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在军中辅助多年,在众位将领眼中,肯定是接手林家军的不二人选。日后要是我弟弟有那个本事站在军营中,也全要仰仗您的扶助,眼下还请不要推辞了。”林夕奕执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