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奕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他。如果没有前世的印象,梁止玟迄今为止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会让她以为这人是个坦荡温暖,有野心但是也有原则、有见识的人。
她一向对这样的人很有好感。
其他人的性格都没有发生改变,为什么独独梁止玟变化如此之大?
梁止玟在她神思漫游的时候忽然转过了头,在夕阳光影的照射下,他的眸子似乎也变成了温暖的灰色。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他如是问。
林夕奕没有移开目光,神色反而愈加严峻:“你为什么要去北境?说实话,你答应过我的。”
“因为你要去。”梁止玟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眸子里却透出柔和。
“不用拿出来受我影响那套说辞。你一天不说真话,我就一天不会信任你。”林夕奕道。
“那我就说到你认真相信为止。”梁止玟叹了口气,伸手把她的头扶正,对准了夕阳的方向:“好好赏景吧,多余的事先别想了。”
林夕奕忍不住又偏过头看他,只觉得这场景下一股诡异的说不清的感觉慢慢涌了上来。
夜色一点点把余晖驱逐,远处景物的轮廓已然看不清了。星光漫起,月晕柔和如纱,看不清楚。
“有个地方叫落沙城,常年万里无云,夜幕初起时明月如锣,月光如纱,好看极了。”梁止玟声音像是沾了露水般,格外低沉。
林夕奕嗯了一声。
“那地方是观月最好的地方。有机会倒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梁止玟又道。
“那儿的城墙建的跟水坝似的,不好打。”林夕奕补上一句。
暖馨的氛围戛然而止,梁止玟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下,斜过眼瞥了她一眼。
林夕奕又道:“那地方不是在芦月吗?沙子漫天,连年不雨,城墙干硬。没有足够的军备供给还真难打。而且那地方战略位置也挺重要,芦月几乎把它看成眼珠子一样……”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叹了口气,又仰起头:“那地方的大鹅还难吃的要命。”
许久没等到梁止玟的回应,她奇怪的扭过头:“怎么不说了?”
梁止玟咬了咬下唇,叹口气,伸手把她拽了起来:“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林夕奕跟在他身后,梁止玟拍了拍黑芦的马背,对她示意:“上来。”
“路也不长,我走回去就行。”林夕奕拒绝道。
“你今天不是崴了脚吗?行走不便,上来吧。”梁止玟坚持道。
林夕奕一愣,蓦然回想起吃饭的时候安烈英随口打趣的那句话,无奈地笑起来:“烈英开玩笑的。我没有崴脚,也没有受伤。”
“上来。”梁止玟停下脚,大有她不上来就不挪步的架势。
黑芦嘶鸣一声,亲昵地过来蹭她,林夕奕无奈,翻身上了马。
梁止玟牵马,在她前面静声走着,黑芦踏过砂石窸窣作响,林夕奕看着他沉默的背影,也跟着沉默下来。
快走到军营营帐,梁止玟才停下来,把缰绳交到她手里:“前面人多眼杂,你自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