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突然间,一群扛着摄像机的网红蜂拥而入。
领头的是曾经苏雅帮忙开业的男主播。
「陆少爷,苏小姐帮我们主持开业也是为了养家,你怎么能这样怀疑自己的妻子?」
「各位观众,这位富二代为了报复,竟然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收买火葬场配合他演戏!」
【太可怕了!有钱人真是丧尽天良,为所欲为!】
【这种人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他们强迫我面对镜头,弹幕上恶毒的谩骂像利剑般刺穿我的心。
「我是清白的!小星的死跟我无关!你们在污蔑我!别再靠近了!」
众人围得越来越紧,我感到呼吸困难,最终痛苦地倒在地上。
意识模糊之际,无数闪烁的手机屏幕在眼前晃动,仿佛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永远钉在我身上。
程子谦得意地说:「雅姐,这疯子总算栽了!再没人能拆散我们!」
苏雅冷冷地看着我,扔掉骨灰盒:「呸,满口谎言的畜生,让人作呕!」
纷飞的雪花轻轻落下,与地上散落的骨灰融为一体......
工作人员驱散人群时,忽然有人喊道:「陆小星的亲属在哪?还没完成手续呢!」
苏雅接过递来的文件,看到上面小星的信息和照片时愣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系统出错了吧,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苏雅激动地抓住工作人员的衣服:「你们的系统肯定出问题了!这种低级错误!」
「陆深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你们这些帮凶,一个都跑不了!」
工作人员不耐烦道:「别胡闹了!这是政府部门!身份证明白明白写着,不认字吗?」
直播间的网红们开始窃窃私语:
「感觉不对劲啊,好像被人当枪使了,一直在帮那个小三说话!」
「这男的不像是会害死儿子的人,都昏过去了,我看不下去了,先撤了!」
程子谦见状急了:「别走啊!不是说好一起爆料吗?」
「这可是豪门公子,杀儿子这种劲爆话题,多少流量啊?」
一个网红突然大叫:
「去你的流量!你利用我们黑人家,你这个小三真不要脸!」
眼看网红们摩拳擦掌要动手,警察及时赶到现场制止了混乱......
等我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房。
「陆深,告诉我实话,小星到底怎么了?」
苏雅眼睛布满血丝,手里紧握着小星亲手织的围巾。
我猛地抢过围巾,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害死了小星!他从天台坠落就因为想找你!那个该死的天台是你非要开放的!凶手!把我儿子还给我!」
苏雅瘫软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承受我的怒火,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死死攥着她的衣领,双膝重重跪在病床边,目光中充满仇恨地盯着她泪水横流的脸。
「装什么可怜!小星从楼顶坠落时绝望地喊你,你正和那个男人卿卿我我吧?」
「竟然穿着儿子亲手做的面具去约会!你这个母亲当得可真够恶心的!」
「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会...」
苏雅痛苦地啜泣,想要碰我,却被我一巴掌打开。
「既然想离婚就赶紧滚!有你这样的妈妈,小星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6.
苏雅还想辩解,程子谦就趾高气扬地闯入病房。
「终于等到这一天!雅姐心里只有我,要不是小星拖累她,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看到苏雅冷若冰霜的表情,他收敛了得意,熟稔地揽住她的腰。
「别难过了雅姐,有我陪着你,比什么都强。」
我冷笑着看这荒唐的一幕:「真是绝配啊...」
「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我抱起装着儿子骨灰的盒子,狠狠撞开他们,冲出病房。
程子谦在身后喊:「雅姐,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本以为苏雅只是不爱我,但至少会善待亲生儿子。
如果小星是程子谦的孩子,或许现在还活蹦乱跳地在这世上。
我穿着单薄的病服,在纷飞的雪花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边一个戴生日帽的小男孩正骑着自行车,父母在后面追着笑闹。
这样温馨的画面,我的小星永远都看不到了。
到了家门口,我发消息给苏雅:
【我要收拾行李,七点前别回来,把离婚协议签了我们就算结束了。】
不到一小时我就整理完了所有东西,把小星的遗物也一并打包。
我要让苏雅永远看不到任何关于儿子的痕迹,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正当我拖着箱子准备离开,门突然被推开。
苏雅从后面紧紧抱住我,浓郁的香水味让我作呕。
她慢慢松开手臂,退后一步:
「求你别走,我永远都是小星的妈妈!」
「你疯了吗?背叛的是你,现在又装什么深情!想要男人就滚去找程子谦!」
我用力将她推到一边,看着她撞在门框上痛得龇牙咧嘴,心里还是不解气。
「你逼我放弃事业在家带孩子,从不会做饭到操持全部家务!」
我指着桌上那堆药瓶歇斯底里地喊:
「全职带娃后我得了抑郁,你说我矫情做作!你就知道推卸责任,遇事只会逃避!」
「你嫌我带孩子不上心,又不让请保姆,怕丢你的面子!我焦虑到崩溃,你还对我冷嘲热讽,不让小星亲近我!」
「要是真爱儿子,怎么忍心一次次欺骗他!戴着他亲手做的面具跟别人上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从包里抽出一叠文件砸在她脸上:
「看看你要的天台检测报告!」
苏雅跪在地上,一张张翻看那些控诉她的证据: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想在寒假陪他看攀岩...都是物业不好...」
「以前你们都会等我回家,为什么那天小星非要出去找我?分明是你没看好他才会出事!」
「呵!」我看着她可怜兮兮地抱我的腿,「你还真是无耻到家了!」
「永远都在找借口开脱,连句真心道歉都不会!」
「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赶紧签字断绝关系吧!」
被我一脚踢开后,苏雅看我去意已决,默默在协议上签了名。
7.
我搬到另一座城市,把小星织的围巾放在新开的画廊里展出。
在他最后织的那条生日帽围巾上绣了个灿烂的笑脸,挂在门边。
每当有人走进来,阳光洒在围巾上,仿佛能听见小星在说:
「爸爸,大家都像小星一样被你的画迷住了!」
画展来了不少观众,但我没料到苏雅会出现,我坐立难安。
她过去总是精致优雅,如今却妆容凌乱、头发蓬乱,浑身酒气。
看到她在小星的肖像画前徘徊,观众们纷纷退避三舍,还窃窃私语着朝我这边张望。
我礼貌地送别客人,专注于完成那幅父子放风筝的油画。
「怎么所有的画里都没有我?小星是有妈妈的。」
我停顿片刻,继续调色:「为什么要画进去,你这样的妈妈不要也罢。」
「说得对,」苏雅拿起一幅画,「这幅画要多少钱?」
我抬头一看,正是她刚才驻足的那幅小星的肖像。
这是小星出生后我创作的第一幅作品——戴着生日帽的他。
我记得那天刚完成构图,苏雅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见我没准备解酒的东西。
她拿起裁纸刀,在画布上肆意破坏,吓得小星高烧不退整整三天。
「我在外面陪酒讨好客户!你倒好,在家玩什么艺术!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让小星多背点课文!」
「要是你能从陆家那边分到一半家产,随你怎么画都行!到时候有的是人抢着买你的破画!」
她越是贬低,越显得内心在意。
我和小星不过是她与陆家谈判的棋子罢了......
我接过画作,指尖轻轻掠过小星的眼睛,生怕玷污了这份纯真:
「五千万美金,你付得起吗?」
苏雅身子晃了晃,目光黯淡,忽然扯出一抹苦笑:
「是啊,小星多珍贵啊,我连他的画像都买不起。」
她转身走进纷飞的雪花中,弓着背,活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夜幕降临时,我正准备打烊。
程子谦带着一群人闯入画廊,他傲慢地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啊深哥,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卖画了?」
「给我滚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闹事我就叫警察!」
我抄起画笔狠狠抽在一个跟班的手上,指着程子谦怒斥:
「苏雅都不在这,你来这儿耀武扬威什么?连自己女人都看不住的废物!」
周围响起嘲笑声,程子谦恼怒地瞪了身后人一眼,冷笑道:
「深哥,我管不了雅姐,但她迟早会回来的!你倒好,连小星都保护不了,他可再也回不来了!」
这番话如同利刃,将我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我特意把当时在场的人都请来了,小星的死因就是你的疏忽,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死死攥着画笔,告诫自己保持理智,动手只会正中他下怀。
「程子谦,你就只会揭人伤疤,看别人痛不欲生才开心是吗?」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来这儿撒野,该不会是苏雅根本看不上你吧?」
程子谦眉头紧皱,嘴唇颤抖,闭眼后投来充满恨意的目光:
「陆深你别得意!苏雅心里没你,那晚她主动投怀送抱!她说你快得不得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打电话找她时,她一边挂断一边缠着我继续,还说这种背德感让她特别兴奋!」
「住口!」
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被打肿的脸,刚要扑上来,就被苏雅拖着离开了。
「放开我!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相!我没疯!」
8.
我瘫在床上,魂不守舍。
这座城市因为苏雅和程子谦的到来变得令人作呕。
我疯狂地收拾行李,把衣物胡乱塞进箱子。
门铃突然响起,我刚碰到门把手,就被闯入的人捂住了嘴。
「别害怕,是我,不要出声好吗?」
苏雅身上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我很快失去了意识。她把我迷晕了。
醒来时,我被她绑着双手搂在怀中,看着她翻看我和小星的照片。
「多遗憾,相册里都是你们父子俩,一张全家福都没有。」
「都说儿子像妈妈,可小星分明就是你的翻版,特别是这张笑容,简直一模一样。」
我想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怀抱,却被她搂得更紧,她的呼吸喷在我耳边。
「老公,我大概是世上最失职的妻子和母亲了,就这么让我死掉,一定不能平息你的怒火吧。」
我困惑地望着她自嘲的表情,更不解地看她脱去外套。
寒冷的室内让她瑟瑟发抖,她却坚定地跪在我面前。
从衣袋里掏出染血的裁纸刀,强迫我握住刀柄,对准她的心口。
我惊恐地想松手,她却紧紧攥住我的手指,逼我握紧刀柄。
她发烫的手掌包裹着我冰凉的手背,猛地向自己胸口刺去。
我被捂住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尖叫,鲜血染红了刀锋,溅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苏雅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这样惩罚我,心里好受些了吗?」
我拼命摇头,不是为了宽恕她的罪行,只是不愿让她的亡魂纠缠我余生。
她见我这反应,反倒来了兴致,抓着我的手在她胸前来回游走,留下一道道血痕。
犹如在纯白画布上肆意挥洒,只是那抹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我越是挣扎反抗,她眼中的兴奋就愈发明显,仿佛这场自虐成了她的狂欢。
「老公,看到我这样,能原谅我了吗?小星会不会也能宽恕妈妈?」
「还不够吗?那就继续吧,直到你觉得我赎清了罪!」
我拼尽全力挣脱束缚,将裁纸刀甩出老远,扯掉堵住嘴的布料大口喘气。无意间瞥见她沉醉般的表情,双眸中闪烁着病态的光。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她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牢牢锁定我,令人不寒而栗。
她狂笑着,泪水打湿了扭曲的面容:
「哈哈!我本就是个污秽不堪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宽恕!」
话音未落,她已冲向阳台边缘。
就在这时,警方破门而入,目睹了这疯狂的一幕。
虽然获救,但地毯上的血迹和苏雅最后的疯狂举动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9.
苏雅并未死去,她坠入楼下的安全气垫,被警方当场制服。
随后因犯下重罪被押送监狱服刑。
在监狱会见室,她精心打扮,举手投足间依旧风情万种。
但再怎么装扮,也掩盖不住她令我作呕的本质。
玻璃隔板两侧,沉默在蔓延。最终是苏雅打破了寂静:
「对不起小星,我这样的母亲死了都没脸见他。」
「更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伤你至深,还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我明白自己没资格见你,只求你给我一张和小星的合影,让我带着这点念想离开。」
我冷眼看着她装模作样,忍不住嘲讽:
「凭什么给你?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开心极了!」
我掏出小星亲手织的围巾,指着图案讥讽道:
「瞧,这是小星专门为你织的,原本要送你,现在不给你了,因为你根本不配收到他的心意!」
「陆深!你怎么能这样绝情!连最后的安慰都不愿给我!」
我望着她泛红的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苏雅,这都是你自找的,是你把我逼成现在这样。」
离开监狱后,我着手处理画廊的转让事宜,准备开启一段旅程。
与房东告别时,他递给我一叠信件。在候车室翻阅时,我读到:
【2025年12月1日陆深,踏入铁窗的第一天,阴暗潮湿的牢房与你精心布置的家天差地别。难以下咽的伙食让我想起,从未夸赞过你的艺术天赋,总是嫌你画作幼稚简单。还喜欢拿你跟那些成名画家比较,说你不求上进。如今才明白,是我的偏见让你对我心生芥蒂。我才是那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2025年12月2日陆深,昨夜梦见小星,他说从高处坠落好疼,浑身像散了架。我想抱住他,却只抓住一片虚无。你们织的围巾我已洗净,希望你能寄给我,这是小星给我的礼物,也是我最后的心愿……求你发发慈悲……对不起小星。】
【2025年12月3日陆深,监狱里下雪了,犯人们嬉戏打闹,堆起雪人。可我从未陪你们玩过这些。其实我害怕下雪,父母就是在一场雪灾中丧生,但我太要面子从未说出口……我生性虚伪卑劣,虽然知道你不会在意,还是祝愿你今后幸福安康,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祸害!】
……
这一叠信纸沉甸甸的,记载着苏雅对我们的悔恨。
然而她犯下的过错早已无可挽回,任何忏悔都显得苍白无力。
随着检票广播响起,我将信件扔进垃圾箱,离开这座伤心之城,开启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