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爷轻吐四字后,身体瞬间被罡风包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还没来得及看清变化,地面上已然呈现出一副遁甲九宫图。
只见三爷脚尖发力,身体似云中巧燕一般飘向图外。不闻衣角摆动之声,人已经落在孟春的身旁。
三爷手捻须髯,用手一指九宫图,对孟春说道:“你看这一局,用的是何局?有何吉凶?”
孟春羞愧的挠着脑袋,压低了声音向侯三爷求饶:“我说三爷,我多大能耐您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我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错了,得多丢人……”
侯三爷丝毫没有顾忌他的面子,说道:“若想人前显贵,必要背后受罪。平时让你好好练习你不听,现在倒想起告饶了。别想在这儿蒙混过关,快说……”
孟春被臊的满脸通红,偷眼看向雷鸣,想让他帮自己解围。雷鸣怎能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可还没等他张嘴,就被侯锦一个眼神吓的闭了起来。
无奈,孟春的脑子飞速旋转,极力的寻找着答案,最终从牙缝中挤出七个字:“此局为阴盾七局……”
侯三爷微微点头表示正确,接着问道:“所得批语吉凶如何?”
孟春再次陷入了困境,绕着九宫图来回的转圈,急的他是满头大汗。
其他人强忍笑意,此时的面部颜色与他一样,只是表情大有不同。
几圈之后,侯三爷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你打算转到什么时候?”
孟春只好停住脚步,吞吞吐吐的说道:“龙返首,鸟跌穴;天马吉门临命上,策骥生方永无恙。弟子愚昧,才疏学浅,只能看出此批语是大吉之象,其他含义无法解读,敬听师父教诲!”
侯三爷又是冷哼一声:“算你没白学,局盘和批语并无错误,只是漏掉了一句而已。”
转头看向雷鸣,说道:“雷鸣,你来说说,他漏掉了哪一句?”
雷鸣站在杜门之上,微笑道:“白虎惊柱,衔刀可畏,朱雀杜景,喧噪堪嫌。”
侯三爷欣慰的点了点头,指着孟春说道:“你好好学学人家雷鸣,胡闹之余还能掌握真东西。而你呢,就只会胡闹!”
如果现在有条地缝摆在面前,孟春绝对会义无反顾的钻进去,现在只能站在那里低头抠手,像极了一个犯错误的孩子。
见他没说话,侯三爷也就没有过多责备,再次腾空而起,飘落在中宫位置,右脚轻轻在地上画了个圈儿,一阵阴柔之风掠过地面,当风停止之后,地上原本刻画的九宫图,不翼而飞,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众人无不顶礼膜拜,直呼三爷是千古奇人、盖世无双。
三爷对此欢呼欣然接受,说道:“批语多,就说明这里面的深意多。从卦象上看,你们今后的运势吉凶参半,吉的是路遇坎坷可顺利突破,凶的是小人当道算其利益。而且此一番,你们几个必将名声在外,千里传颂!”
听此一卦众人无不喜悦,只有孟春皱着眉头问道:“三爷,雷老屁后面说的那句批语,我怎么感觉多少有点不太对呢。我们几个都是市井小民,就算花朝是朝廷命官,但也不在军中任职,为何会有白虎、朱雀这样的行军批语?”
侯三爷笑道:“才离开村子不久,怎么就变得这么敏锐了?不过,你这敏锐也是有点太离谱了。这朱雀、白虎虽在军中常用,而在民间则被视为祥瑞之兽,故称吉兆!”
孟春听后似懂非懂,总想再问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将要问的事忘了,反复几次只好作罢。
一旁的花朝,略显担忧的说道:“比起这些,我最在意的则是被小人陷害之事,咱们离开王府也好几天了,九龙朝圣冠之事如何解决还未知结果。看落拓村与侯三爷也没事,不如咱们今天就折返王府吧?”
陶浪在一旁附和道:“对,别忘了,横在咱们前面的还有一个海深呢,这老东西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咱还是小心点好!”
九龙朝圣冠事关重大,经过短暂的商议,孟春决定即刻折返王府。临行前,还不忘问上一句:“那白虎、朱雀的批语,真的没事?”
侯三爷将眼一瞪说道:“你是对我的本事有所质疑吗?”
孟春吓的一缩脖,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哪有那个胆子,既然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照顾好自己,办完了事我就回来陪您……”
说完,翻身上马,众人在马上再次与侯三爷道别,随后扬鞭催马,一路绝尘而去。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雷鸣站在侯锦的身边说道:“师父,这件事不告诉他真的没事吗?”
侯三爷气定神闲的说道:“有些事情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更何况我教了他那么多年的兵法与兵之奇门遁甲,无论他活用哪一个,都不会有坏结果。”
“他比您当年如何?”
“虽曰如云,匪我思存!这么好看的大戏,且陪我边饮边看……”
侯三爷扭头看向雷鸣,恰有深意的笑道:“你该不会是想随他而去吧?”
雷鸣急忙辩解,诚恳的说道:“弟子并无此意!”
侯三爷哈哈大笑:“莫急,事到妙处,自有你发挥的余地……”
五人一路风尘仆仆、披星赶月、马不停蹄的返回王府,到时已是深夜。在城门守军那里得到巽王口信,无论何时归城,务必火速前往巽王府。
见到巽王的时候,他才刚睡下不久,听闻众人归城,来不及更换衣服,穿着睡衣与众人在书房相见。
巽王急忙向孟春问道:“村子怎么样了?侵袭的贼人赶走了吗?”
孟春回道:“多谢王爷关心,村中无恙。只不过这事蹊跷的厉害,落拓村从未遇到过什么贼人的侵袭,为何会传来这样的消息!”
巽王听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舒缓了表情说道:“看来你们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调虎离山计?”
巽王点了点头,揉着发酸发涩的眼睛,说道:“你们走后,万岁爷新做的龙袍也被盗了……”
孟春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万岁爷的龙袍丢了?难不成这次又写的是我们三个人的名字?”
“不错,依然是你们的名字!”
孟春绝望的坐了下去,疲惫的说道:“完了,这回可算是百口莫辩、无处申冤了。都怪我,当时若是没那么冲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花朝在一旁安慰道:“先别这么消极,咱们进城的时候没遇到任何阻拦,这就说明此事并没有那么糟糕。”
说完眼睛看向巽王:“我说的对吧,王驾千岁……”
巽王笑道:“洞察力不错,确实没有那么糟糕……”
巽王还没说完话,身边一个亲随恰到好处的插了一句话:“王爷为了给你们几个作保,把自己的王位都搭在上面了。要不然呐,就算你们长了九个脑袋也不够万岁爷杀的!”
众人听后虽然是再次震惊,但都不明白这亲随话里的意思,纷纷看向巽王,等着进一步的解答。
王爷轻斥亲随一声多嘴,随后将这些人离开王府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本来万岁爷命海深传的口谕就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巽王去到宫中自然是与陛下弈棋品茶。当他回到王府后,听说落拓村出事,孟春等人火速回援后,还狠狠的斥责了那名为其作保的卫队长。
斥责他不是因为放走了孟春等人,而是怪罪他为何不多派些人手跟他们一同前往。
一天之后,宫中传来消息,万岁爷新做的龙袍再次遭窃,案发地点同样写着孟春、花朝、陶浪的名字。陛下火速将巽王召进宫中,商量其对策。
因巽王一直庇护此三人,还险些被陛下责罚,经过一番真挚的交谈,最终以王位担保,这才请下圣旨,命众人限时三个月将龙袍与九龙朝圣冠寻回。
众人听后脊背发凉,对巽王更是万分感激,但始终还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这样的麻烦当中。
受过拜谢,巽王说道:“重复的话本王就不多说了,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时限之内能够顺利将此事解决。”
“这关系到我们自身的身家性命,必会竭尽全力将贼人缉拿归案。臣唯有一事不明,多宝楼前番遭窃,必定会严加守护,贼人为何还会如此轻易得手?”
“龙袍丢失时,正逢卫队换班之时,贼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方才得手。”
“能够清楚知道换班时间的人,必定为宫中之人,莫非皇宫有人接应不成?”
“大有可能,这也是万岁爷选择相信你们的原因。而且罗志被毒杀一事也列入此中环节,三月之内必须查明原因。”
此事虽难,但好在时间宽裕,这三件事若是三个月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就算给出再多的时间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孟春大着胆子向巽王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恕我直言,有件事憋在心里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王爷为何要如此不顾一切的来帮助我们,难道只是因为我们被冤枉了吗?我想,应该不会吧?”
一句话,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王爷因此动怒。
令众人出乎意料的是,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说的没错,还真不是这样,确实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