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紫纤想的再多,那也是没什么用处的。毕竟冯惠湘如今早已是身陷迷局,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样的人,最后只剩下自取灭亡的一条路可以走了。
傍晚,正德殿里热热闹闹地正在筹备着洗尘宴,而荣安此时也是沐浴更衣之后领着款冬海棠以及下午便已经入宫的一干紫宸宫的宫人往御花园里去。
因着时候尚早,是故荣安并没有乘辇,而是打算一路从这绮越宫逛过去,早间公子渊领着自己过来的时候确实是花了不少时间的,如今自己这般过去,想来时间也恰好是不差的。
只不过这荣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半路上,碰见自己一直想碰见的人,就好比刚想瞌睡就有人递过来一个枕头一般,瞧见前方袅袅娜娜领着一干宫装女子远远而来的冯惠湘时,荣安觉得,真是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愉快了。
而洗尘宴也不如面前的愉快来得重要。
“佳悦侧妃,前边有太子爷的仪仗过来了。”此时,冯惠湘身后的一群媵妾有人眼尖的发现远处有一队宫人和太监拥着人过来了,那华盖明黄耀眼,不是太子仪仗又是什么?
果然不稍一会儿,耳边便传来了开路清道太监的击掌声。
一群媵妾不由喜上眉梢,自己这群人虽说日日捧着面前这位佳悦侧妃,可是连碰都没碰见过太子殿下一次,如今不过是因为昏定的时候佳悦侧妃想要到御花园里转转,自己怎么着也不能随随便便便到这儿来,只是没想到,今儿个就这么一场巧合,还能偶遇太子。
可是这一群人中只有冯惠湘眸色阴沉,太子现在正在慈宁宫里,前边过来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太子,而且那个方向正是绮越宫所在的地方,现在看来,只怕过来的是北晋的储君,荣安皇太公主。
所以当荣安的仪仗行到这群宫嫔的跟前时,一群群原本还想含羞带怯地丢给太子一个勾人眼神的众女,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面前这个妖艳的女子是谁?
荣安看着她们的神情笑意深了深,自己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呢,她就爱看别人这种见到鬼的表情。
“大胆,见到皇太公主,为何不跪?”看着面前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款冬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微微拔高了声音喝道。
几人也在霎时间便被喝得回过神来,只是依旧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的,并没有半点想要行礼的意思,而冯惠湘此时也从第一眼看见荣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下一秒不是行礼,而是被妒火烧光了理智。
“皇太公主?嗤,你们莫不是把自家的主子都认错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拥着的这个不过是个当初诈死出宫的伺候我们太子殿下的女人罢了,当时她可还只是一个个小小的五品良媛,也不知道怎么得就能混到北晋去了,想来在这遥遥旅途中也没少伺候一些贵人吧,否则怎么能够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去?”冯惠湘面带不屑,字字如针,荣安却只是淡淡地笑笑,随后便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放肆!哪里来的不要脸的东西竟也敢在这宫道之上,荣安殿下跟前大放厥词,污蔑殿下的罪名只怕是你们大魏皇室也担当不起!”款冬看着面前被自己一巴掌扇倒在地的女人,她本就是个练武之人,再加上这一巴掌又毫不留情,冯惠湘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反应不及,而一旁的紫纤和芙蓉以及一干媵妾则是吓了一跳,这冯惠湘再怎么样也是个有封号的太子侧妃,这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女就敢如此掌掴于人,也未免太过放肆?
而此时一直不说话的荣安也轻轻地笑了起来:“看来这大魏的皇庭之中也不是多干净的嘛,不知道要不要孤来替大魏的太子殿下肃清一番?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阿猫阿狗的身份,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了解的人也敢到孤的跟前来放肆。”
然后众人就看见那荼白羽衣,紫晶朝冠的少女拈起手里的西域玫瑰闻了闻,挑着眼角看了众人一眼:“难道你们不知道,孤在北晋的时候,一路行来宫人都是早早地就跪在宫道两旁垂首问安了吗?而且……你们知道冲撞于孤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荣安身边跟着的宫人太监都是紫宸宫里伺候的人,此时看着自家殿下欺负人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还有一种只要荣安一句话,就能上去把这群渣渣瞬间碾压的模样。
一群人在荣安的眼神里不由后退几步,目光又触及她身边一个个面无表情宛若木偶的宫人和太监时,背脊的寒意便再也止不住。
难道真的是这世上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毕竟面前这个北晋储君和当初那个大魏的太子妃娘娘比起来,实在是可怕了不止百倍。
“她们最后的腿都不要了呢。”看着面前人畏惧的神情,荣安嘴角的弧度加大,只觉得这心情真是越来越美丽了:“还有她们的舌头和眼睛,既然事先看不到孤的仪仗过来了,还不懂得开口问安,那这两样东西她们留着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随着荣安的声音悠悠地响起,一干媵妾和宫人只觉得心下发寒,一阵阵难掩的作呕感都要压不住的模样。
眼前的人是怎么做到这般笑盈盈地说着这般残忍的话,要死要活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她怎么就不能干脆一点直接把人杀了不就好了?
这般折磨,最后岂不是叫人生死不能?
难道她自己看着都不会觉得恶心恐惧吗?
“来人啊,请这群大魏太子殿下的妃子们到绮越宫去做做客,待孤赴宴回来,再与她们好好叙叙旧,说说家常。”随着荣安一身令下,冯惠湘也已经回神扶着紫纤的手站了起来:“我看谁敢!”
然而那群太监就像是没有看到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也没有听到她的厉喝一般,眨眼间就将人往绮越宫拖了回去,只剩下冯惠湘一个人站在荣安跟前,就连芙蓉和紫纤也都已经不在原地。
“桑璎!你怎么敢这般做事!你难道就不怕殿下怪罪?我好歹还是佳悦侧妃,你莫不是还敢拿我怎么样?”冯惠湘恨恨地瞪着面前的女子,这就是个贱人!她不是死了吗!她不是已经不知所踪了吗?那她怎么不干脆死在野狗的肚子里!凭什么?凭什么她转来转去,最后反而又得了一个高贵的身份!
可是这又怎么样?只要她回了大魏皇宫,这里就依旧是她冯惠湘的天下!桑璎不过是个被追封的死人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然而荣安依旧是一副挑着嘴角看她的模样:“这已经是孤第几次听到桑姑娘这个名字了,只是孤真的不想再说话了,不过看在你这般可怜的份上就再多说一次好了,孤不认得什么桑璎,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北晋皇太公主,荣安,你可记得了?”
“我呸!你是个什么货色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不要脸的贱人!你竟然还敢纵容这个贱婢打我,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外头的时候有多肮脏了,这时候还装什么高贵!”
于是款冬又很不客气地再给了面前这个佳悦侧妃一巴掌,然后转身朝荣安福了福身:“殿下,这大魏太子的眼神是不是不大好,这般愚蠢的女人还真是生平仅见,奴婢还真是没能忍住,抱歉又扇了这位佳悦侧妃一巴掌。”
荣安简直要笑出来,款冬和海棠是她身边表情最丰富的人了,此时瞧她一本正经地瞎扯,似乎真的是那么一回事的模样,真是叫人惊叹好演技。
而再度受伤的冯惠湘则是愈发地怨恨起面前的主仆来,但是这一回,荣安可没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
海棠在一旁见到荣安的神色变化之后,便立即上前抬手捏住冯惠湘的下颔,紧接着再一用力,冯惠湘的下巴就合不上了。
而荣安则是笑吟吟地走到冯惠湘面前,俯身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胜者为王是不是?”
然后眸光一转,便瞧见她的左手,冯惠湘只觉得面前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愉悦。
“别那么害怕。”大抵是看到了冯惠湘不由自主的颤抖,荣安抬眸安抚似的说了一句,只是冯惠湘抖得更厉害了,她怎么就忘记了,面前这个女人,当初在明月宫里的时候,就已经能够面色不改地废了自己一只手的,如今……她不会是想要自己的命吧?
不,不会的,她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再过几日她便是贵妃了,而且她的母亲是荣德长公主,父亲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面前的人怎么可能敢动自己?对,一定不敢的!
看着冯惠湘的眸色变化,荣安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穿着荼白蜀锦珍珠绣鞋的脚轻轻地抬起,又轻轻地踩上了她的右手,冯惠湘的瞳孔猛张,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想说些什么,却因为下巴被卸了而只能发出意味不明地吼叫。
荣安觉得愉快,她今儿个还不会收拾冯惠湘,她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于是荣安只是吓了吓人,便把脚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