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璎那儿同样没搞成破坏的公子齐蕴此时有点忧伤:再这样下去他以后是不是就要深受迫害了?这样不行啊!
然而众人表示:没有人关心。
桑璎看着公子齐蕴一脸被害者的表情,不由有些好奇:公子渊到底是怎么残害人家的?不过桑璎也因此发现自己面前这个靖王世子跟宫里这两位魏朝目前的当权者的关系倒是非一般的好。
待公子齐蕴走后,负责伺候桑璎的大宫女月楼道:“姑娘可是不明白为何世子一早便能到宫里了?”
桑璎扬眉,瞧着面前月楼的波澜不惊,便明白这大概是太后想让她明白的。
“世子爷得太后娘娘恩典,在宫中一向是有宿处的,就在东宫右边儿的景和殿里,以往世子爷与殿下总是同进同出,太后娘娘也甚是疼宠世子,是故世子爷总有一些时日是宿在景和殿的。”
闻言,桑璎不由眨了眨眼睛,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典,古往今来就是一些已经成年的皇子都是不得留在宫中的,而公子齐蕴不过是一个亲王世子,太后竟让他独宿景和殿,看来这靖王世子的名声差是差了点儿,这背后估摸着还不知道有什么章程。
思及此,桑璎又想起那日尹辉与自己说的那些,据说先帝生有皇子五人,当今行二,加上生母又是皇后,也就是如今太后的嫡子,于是当今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但因其长大后毫无建树,先帝就有了废太子的念想。
只不过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先帝才发现自己的其他四个孩子更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相比之下这太子就正常得不行。而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虽然也觉得自己的孩子不能有治国之能,但好歹比起其他几个保本还是有的,于是便下手为自己的孩子谋得皇位。
可是太后怎么也想不到,登基不到两年,当今便开始沉迷酒色不理朝纲,更是隐隐有要任由外戚专权的苗头,于是当即便夺权于帝,由自己垂帘听政。
好在当年太后精心谋划为当今娶了一世家女为后,生下的公子渊更是天生聪颖,在后来皇后病逝之后,太后便将孙子带在身边教养,这一养二十几年,公子渊终于能独当一面,太后不是不骄傲的,更是巴不得立马放权叫公子渊即时登基。可是当今虽然荒唐,但到底没死,倘若此时叫公子渊登基,只怕有人会说公子渊不重君父,谋权篡位,甚至说她与太子心怀不轨,意欲乱大魏之朝纲。
如今她摄政是不错,但朝野上下没有多大的反对声的原因,除了当今实在太渣和她的手段镇压外,还有一部分很大的原因是由于当今还在上头充当象征物,她只是摄政,而不是称帝,要不然这满朝上下的文人言官早八百年就开始上蹿下跳不得安生了。
正当慈宁宫东侧殿的两人无言以对的时候,雀楼打外头进来:“姑娘,殿下来了。”
一句话,叫公子齐蕴呆在原地,桑璎也有些诧异,按理说以公子渊的性子是不会在这种时候直接过来找她的,毕竟于外依旧名声有碍,他不可能不知道此举有欠妥当。
“快请。”
当公子渊进门,桑璎已经自位子上离开,三两步立在帘后,朝公子渊盈盈一礼:“请殿下安。”
“免礼。”说完,公子渊立马便转头去看公子齐蕴:“孤听闻你一早便往慈宁宫来了,这便过来瞧瞧,江南天灾损失不计,此番皇祖母意欲遣钦差南下安抚臣民,孤觉着你便再好不过,不知你意下如何?”
闻言,公子齐蕴脸色一变,立马正色道:“此等大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若殿下与臣弟一同回东宫商讨?”然后侧身朝桑璎一揖:“今日叨扰姑娘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公子渊很满意,看来你小子还是识相的。
就是嘛,这世上和谁玩儿,你都别找当权的人玩儿啊,否则人家随便找个借口就送你去西北大漠什么的地方来个长游,那你真是哭都没地哭去了,只能和一堆沙子玩了。
待二人离开,桑璎便瞧见桂嬷嬷打门外进来:“请姑娘安,太后昨日里没能与姑娘好好叙叙家常,这不,一大早的就惦念着了,还请姑娘过去一同用膳才是。”
“有劳嬷嬷了,待我换身衣裳便去。”桑璎笑着行了个半礼,桂嬷嬷忙侧了身子不受,礼数是桑璎有的,若是她真的不知好歹的受了,那可真是日子到头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审时度势的人了。
桑璎换了身绛紫湘绣撒花对襟齐腰裙,外罩紫蓝绣花广袖褙子,青丝挽蝉髻,斜插一支赤金琉璃步摇,紫玉的头面,额描同色花钿,当真端的是大家仪态,回眸媚生。
正当桑璎扶着月楼将要出门时,雀楼却拿了一只紫檀雕花香盒进来。
“这是什么?”桑璎动作一停,心里隐隐有些猜想的苗头。
雀楼打了个千儿,道:“这是方才桂嬷嬷带来的,说是叫姑娘戴上。”
桑璎打开香盒,只见里头是一只赤金烧蓝凤头钗,虽比不得昨日的那支红玉七翎凤钗来得华贵珍重,却也是皇家人的规制。
月楼将凤钗稳稳地簪进桑璎的发髻,待雀楼放下空盒,这才一人一边儿地拥着桑璎出门,而自打看到那支凤钗之后的桑璎却想到,想必今日太后召见是另有目的,否则怎么的也不该在这个时辰见她,更遑论她如今仍未过门,簪凤钗本就已是违制,不过太后都没说话,旁的人也只能眼红桑璎受宠沐恩。
思及此,桑璎敛眸掩去眼底流光,反复想到自己头上那支皇家高位分规制的凤头钗,不知为何,总觉得是和伍绮柔有关。虽说只上次见了她一面,可桑璎却明白这才是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若真的是她,那想必太后应是早就看穿伍绮柔的为人而不喜这才传召自己了。
随着桂嬷嬷到了慈宁宫主殿,太后正坐在桌旁与一妙龄少女说笑,少女一身玫红窄袖对襟裙,眉目带笑,不若桑璎的仪态万方,妆容精致,而是打扮得像个不知人世险恶的小姑娘。
桑璎不由弯了弯嘴角:这世上总有自以为聪明机灵的蠢货。
“臣女请太后娘娘安。”
“快起来吧,都是一家子人,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太后笑眯眯的,仿若无心之言,但桑璎却瞧见一旁伍绮柔的神色一僵,心下不由好笑,太后是什么人?她能在当年为当今夺得皇位甚至在如今垂帘摄政,可见与一般女子是不一样的,伍绮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在别人面前演演戏还好,可是若还想在太后跟前玩儿心眼,还真当别人蠢。
“谢太后。”虽说太后明面上是这么说的,可桑璎依旧是谢了恩之后才起的身,宫里的主子可以亲近你,但那是她们给的恩典,展示自己仁德的手段,若你真的信了这些话而放肆,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看着桑璎在自己身旁坐下,太后不由满意地点点头,想起方才伍绮柔没大没小的样子,不由眸色一深,这人总有一天能把自己作死。
“桑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伍绮柔笑盈盈地朝桑璎打招呼,脸上两个小酒窝深深,瞧着还真是天真可爱。
然桑璎最是不耐烦别人叫她姐姐了,尤其是在知道伍绮柔比她还年长一岁的时候,这种不耐烦简直就成了膈应。
“伍小姐。”桑璎淡淡地颔首回礼,并不如她所想的以姐妹相称。
“桑姐姐今日来的可有些晚了,方才见太后遣了桂嬷嬷去东侧殿,我这可眼巴巴地瞧着姐姐能早点儿来呢,结果都等了好一会儿了才见着人。”伍绮柔嘟嘟嘴,仿若一个小姑娘在使小性,看得桑璎不由抽了抽嘴角,这般装嫩,不太好吧?
“这是我的不是了,劳伍小姐久等,只是早间有事耽搁了,闻听太后娘娘传召,便匆匆换了衣裳,齐整了才赶过来。”说着,桑璎有些歉然地朝太后一笑:“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这有什么,女儿家的自然要打扮得漂亮点儿,哀家看了也高兴,像阿璎这样的正好。”太后笑呵呵地,愣是让人看不出半点针对,可桑璎还是知道的,太后这话不过是拐了个弯说给伍绮柔听的。
而一边儿的伍绮柔脸色僵了僵,不由抬眸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女,待看到她头上的那支赤金烧蓝凤头钗时不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是在提醒自己她才是太子正妃吗?
“太后娘娘可是折煞臣女了。”桑璎状似害羞地垂首抿笑,耳边的流苏轻晃,伍绮柔只觉得那盈盈反射着的彩光照得她眼睛生疼。
而太后依旧像是看不到旁边的伍绮柔神色不对一样,拉着桑璎的手问这问那,像是一副巴不得桑璎早些入宫的模样。若是换了别人,这般举动定是能叫旁人看出不对来,可是那是太后,她一副老人家和蔼笑呵的模样,换了谁,谁都不能看出来太后这是有意在冷落伍绮柔,就连伍绮柔自己,都没有发现,反而将一切归罪于桑璎,觉着是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