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早就在屋内潜伏,追到这里依然冲着沐晚。只不过搞错了房间,误打误撞进到了这里。
当时从后窗翻入,看到罗门主公和一“陌生男人”双双昏迷。她不假思索举起匕首,正准备一刀结果陈啸的命,不料……
门外的憨货就像察觉到不对劲一样,正好敲了敲门。所以,憨货在一定意义上,乃某男的福将。
女细作以为自己暴露,便跳上房梁躲避。之后就有了憨货进门试鼻息、骂人的那些,所以,揭露夜幕山的那句话只被女细作听到。
她顿感不妙,可时间也来不及……
“看这情形,你家主子中了蒙汗药。下楼打盆凉水,一泼就醒。”
闻言,高匪急忙下楼,女细作暗骂他白痴。
他走后,那店小二贼溜溜的去了隔壁。
女细作也悄摸吧唧的跳下来,顾不上某主公的“狗命”,速速跟到隔壁房间。本想从背后偷袭那店小二,孰料……
还是晚了一步!
对方已将沐晚扛在肩上,从后窗跃走。
女细作悄悄跟上,可来到后院就跟丢了。对方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带着沐晚已无影无踪。猜想夜幕山定是住在县衙,这厢劫走沐晚也定是送去了那里……
女细作便飞檐走壁,一路飞快的赶到县衙。找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沐晚,也没看到夜幕山。
却撞见很诡异的一幕:夜旷海正指挥人手,将粮车上的大米卸下,换上一包包押着石头的草垛。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莫非夜旷海贪污军粮,还想用这招也置夜谨言于死地?
军情大于一切!
顾不上沐晚了,女细作快马加鞭,朝城外的军营奔赴。
——
再说客栈里的陈啸。
也不知沐晚的蒙汗药里加了什么,高匪泼了好几盆凉水,也没能浇醒昏迷的两人。最后无奈,只能求救于客栈里的人。
照说此刻是最好时机,能让夜幕山直接要了陈啸的命。可他也不知是太胆小,怕得罪大燕;还是“让其背锅”的欲望太强烈;又或者未雨绸缪,打算跟“完颜啸”长期合作……
竟没有下令除掉三人,而是送来“沐氏蒙汗药”的解药配方:甘草汁!
高匪又是抓药,又是煎药,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直到黄昏才把药弄好,给二人灌了下去……
“主公,您醒了?”见床上的某男睁开眼皮,高匪长长松口气。
陈啸眉间紧皱,扶着额头坐起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隔壁那女人呢?”
意识一旦恢复,他就秒猜出是怎么回事,此刻恨不得把沐晚大卸八块。
然而,面前的憨货却毫无眼色:
“管她干嘛?可知刚才你们九死一生?”
九死个毛啊!
不就是下了蒙汗药吗?泼盆凉水就能解,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某男心里无限暴躁,便一把将面前的高匪推开。快步来到隔壁,一脚把门踹开……
里面空空如也,他整个人一丧!
想起昏迷前航叔写的那个“奸”字,他顿感自己不配。这个字,还是用在沐晚身上比较合适!
不,用在夜幕山身上合适!
不管是“奸”,还是“干女”,这厮都很擅长!
得得得,本就是这厮的老婆,拿走就拿走!
想到这里,陈啸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见航叔正在换衣服,他顾不上自己也是个落汤鸡,悻悻走过去:
“您老说得对,咱应该静观其变……”
航叔看得出他因何事而灰心,此时也想给他打气,但事出紧急,没时间再语重心长。便走过去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
“那罗门的行动,还干不干?”
陈啸坐在桌边,将这一路的经过好好捋了捋,越想越气……
向来只有他耍别人,哪轮得到别人耍他?
要不是沐晚在桃花村瞎搅和,凭他这双锐利的眼睛,还能识不穿女骗子?那么幕后boss红姐和大老爷,兴许早就被他揪出来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沐晚的错!
最可气的是,路上什么时候被她下药,他到现在都没理出个头绪……
这是赤果果的智商碾压啊!
陈啸顿感一口老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重重一拳捶在桌面:
“干!为毛不干?”咬牙切齿的说着,他顺手拿起酒杯,豪言壮语道,“老子不仅要干,还要把时间提前,杀狗男女一个措手不及!”
说完,欲喝酒壮志。
被高匪和航叔大惊失色的拦住:“蒙汗药!”
某男:……
又气又糗,啪的将酒杯摔碎,他骂骂咧咧:
“草他大爷!迟早把那婆娘弄上床,玩死!”
连喝酒都不让他省心,顿感遇上沐晚后,他的人生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但他绝不服输,便气愤填膺的坐到床边,吩咐道:
“憨货!你速速备马,等会儿随我赴宴。”
见主子在气头上,高匪以光速之快闪出门。
屋内,航叔为主子取出干衣服,放好。正准备出门,被陈啸留住。
“航叔,你务必在今晚就放火烧粮仓!”只见他神经绷紧,面容冷峻。
“微臣一个人?”航叔深感诧异。
按计划,众罗门弟子会在明早卯时,来九里县的秘密据点集合。严佑山会令人送来军中服饰,让罗门弟子扮作押运粮车的士卒,跟着粮车混入军营。
而南边,陈仓之父陈渊统领的十万郑军,早已枕戈待旦。只待明晚夜谨言的军营燃起大火,他们就会全面出军,杀晋军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这是个大计划,需要多方人手才能办到。可现在,主子不等罗门弟子前来集合,就让他去办?
这不免让航叔深感费解。
却见陈啸摇头,眉间依然紧皱,似是在紧密思索着什么:
“我会给你一个得力帮手。”
“谁?”
“陈仓!”
航叔恍然大悟:今晚交易的人质——沐晚没了,所以夜幕山眼里的“苏婳郡主”也要不回。那陈仓就得弄回来,因为夜幕山一定会放。
——
酉时。
陈啸和高匪骑着马,朝醉霄楼出发。
途中高匪一个劲的提醒主子,醉霄楼恐有埋伏。可陈啸就像没听到一样,垂着头慢悠悠骑马,似是心里还在纠结什么?
讲真,夜幕山那方陈啸不担心。客栈里被下蒙汗药,自己还能好端端的活着,说明夜幕山很有诚意跟他合作。
他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现在的乱局,根源在沐晚。那他得理清,沐晚为什么要去桃花村……
是巧合?还是本就知道那里有阴谋骗局?难不成,她也对苏婳感兴趣?
退一步讲,如果“沐晚去桃花村”纯属巧合,那蠢阿柒为何也会在那里?她不是因为偷什么玉簪,已被赶出相府了吗?那指定不是跟着沐晚一起出逃的!
可两人怎就那么巧,会在桃花村遇上?
一个巧合说得过去,两个就不尽然……
陈啸隐隐觉得,根源或许不在沐晚,而在阿柒。换句话说,沐晚出现在桃花村也许是巧合;但阿柒,绝壁不是!
深深吸口凉气,抬头朝前方茫然一声叹。不经意的一瞥,顿眼前一亮……
前方脚步匆匆、鬼鬼祟祟的身影,好熟悉!那“紧张得不看路,差点撞到人”的憨样,可以肯定不是女细作……
蠢阿柒,老子没去找你,你反倒送上门了?
陈啸不假思索下马,对高匪交代了句后,从侧面胡同里穿过,快速闪到前方。
“嘿!嘿!”
隐秘的巷子里,男人靠在墙边凹造型,朝闯进来的阿柒狡黠一笑。
“是你?”阿柒惊抬眸,秒跑上前担心的问,“小姐呢?她可好?”
“你问我?”陈啸眉毛一挑,慢条斯理道,“这一路,你不是一直伴她左右吗?”
“啊?”阿柒狠狠一愣,表情不似作伪。
陈啸心里有了数:她和女细作,不是一伙儿的。
这一点,自己猜错了!
便佯装不知情,朝阿柒斥道:
“啊什么啊!快说,你这偷偷溜走,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没,没啊!”阿柒顿被他吓住,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早在从枫林离开时,奴婢就被人偷袭,连王府的玉佩也丢了。”
玉佩?
对哦,他怎么还忘了这茬?
这是个决定“谁是苏婳”的重要证物,如果被女细作偷走,那指定已到了沐晚手里。可现在,女人逃去哪里了呢?
呵,还能去哪里?这九里城到处都是夜幕山的人,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如果夜幕山从沐晚身上拿回玉佩,还给两女骗子。那故事的走向岂不是要回到最初?他爱上一个不知道谁送来的假苏婳,最后那假苏婳做了女帝?
想到这里,他顿感啼笑皆非。便眼珠一转,继续朝阿柒套词:
“丢了玉佩,你怎么向你家小姐交代?”
闻言,阿柒嘴巴张大,很是惊愕……
好半天才缓过神,吞着口水傻乎乎问:
“小姐她,都知道了?”
陈啸也被问得一懵:知道什么?你跟桃花村的骗局有关?还是你被人掉包,丢了玉佩?
但面上他不动声色,佯装什么都知道,顺着对方的话反问:
“请问,她不该知道么?”
成功将阿柒诓住!
她秒以为那件事已暴露,此刻甚为担心,便急急追问:
“那小姐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做局,欺骗王爷的?”
王?爷?
陈啸听得瞳孔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