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沐晚果断道出答案:
“霁弘有怪癖,不好女色,喜男子!”
如果这个结论成立,就能解释很多费解之处……
霁弘在晋国初见偶遇时,把陈碧落当做男子倾慕上,回蜀后念念不忘。夏之清不知太子怪癖,以为霁弘是瞧不上本国女子,便自作聪明的用“骗婚”之举,给太子献上新娘。
熟料,触犯了霁弘的逆鳞……
当霁弘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乃女儿身时,顿感羞辱,便令宦官折磨陈碧落。只因他痛恨女人,认为这世上应该只有男子。毕竟在他的意识里,男子和男子也能结合。
而镜月之所以能在初次觐见,跟霁弘无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就断定陈碧落诞下的女婴乃他自己的亲骨肉,不过是一眼看穿了霁弘的怪癖!
再联想起镜月最初部落的“大祭司娈童”,以及镜月初次入宫时的过分顺利。沐晚几乎能断定,“大祭司娈童”跟太子的怪癖有关……
也许,娈童的不是大祭司。而是部落用这种方式,给霁弘秘密输送“美男子”。
也许,那邪恶部落就是霁弘一手创立的!
沐晚正暗暗想着,就见苏孟德捋着胡须,悠然道:
“霁弘的确喜男子,但……绝非怪癖!”
“啊?”沐晚狠狠一愣,想不通此等断袖之好,怎就不是怪癖。眼珠转了转后,灵光一闪,“莫非,他也是女儿身?”
“然也!”苏孟德欣慰点头。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吧?”沐晚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堂堂储君,居然是女子冒充的?”
“有何不可?”却见苏孟德霸气挑眉,继而朝她逼近,一字一顿道,“谁说女子不能称帝?”
好一句逆天的话!
他分明是在暗示什么,令沐晚瞬间心慌。不可能听不出苏孟德的弦外之音,她只是从未想过、也不敢接受。
和赵繁霜不同,她虽聪慧、也有一定的掌控欲,却无权利欲望。
有幸重生,本只想报仇灭渣、救国救友人,奈何一开始就卷入“真假苏婳”之局。而走着走着竟发现,原来真正的苏婳,竟是自己……
意外解开的身世之谜,并未给她带来惊喜,反成为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她心里。在养父和生父之间,她犹豫不决;在晋国和郑国之间,她徘徊不定。
直到今晚望月茶楼听蔺起航一席说书,她有了一些启发:既然各国君主都不值得去“忠”,又何必将子民以“国界”区分?
晋人和郑人没有区别,不过是被当权者以所谓的道德信仰,扣上了枷锁而已。若心怀天下,就应该心怀各国子民,而不是为哪一国的君主卖命……
也许,天下是该一统了!
可到底由谁来一统,以什么方式一统?沐晚还没想过,只知那个人不可能是自己。
见女儿似是被吓着了,苏孟德心头涌上失望。长长叹了口气,回归话题道:
“也罢!为父这就来给你讲讲,蜀国那些事……”
*
原是蜀国先帝的正宫皇后,十分得宠,她本姓“梁丘”……
对,你没听错,就是经劫部落的“梁丘一族”!
所以,蜀国皇室和苗疆巫蛊的渊源很深。
怀孕时,梁丘皇后常摆弄巫蛊之术。蜀先帝也颇有兴趣,常跟她一起钻研。却不知,祸根也悄悄埋下……
随着梁丘皇后怀孕,她娘家的苗疆族人用巫术查验,断定她肚子里是男婴。蜀先帝一高兴,不等孩子出生就下了谕旨:封此男婴为储君!
然而,事与愿违……
你肯定会以为,梁丘皇后诞下了女婴,非也!
她生了对龙凤胎,命人第一时间给皇帝报了喜。当时的蜀先帝别提有多高兴了,顾不上苗人“做的B超”有失误,他当即给两孩儿赐了名:皇子“霁弘”,公主“霁月”。
却不知,此时在产房里的梁丘皇后,正焦头烂额……
胎儿刚从母体里出来时,她和稳婆都没在意。命人去报喜后才发现,其中一个有问题。
女婴长得白白胖胖,有龙凤之相;
男婴却瘦骨嶙峋,且先天性残疾;
兴许是怀孕时碰了巫蛊,毒虫鼠蚁侵蚀了肚子里的胎儿。以致于皇子生下来后,两条腿就分不开。
这下梁丘皇后慌了,若是让皇帝得知儿子有“人鱼病”,不仅“储君”之位不保,她娘家的苗疆族人也会被砍头……
怎么办?
好在为她接生的几个稳婆,都是她娘家那边的苗人。于是几人一合计,决定将龙凤互换……
因此,当皇帝带着两块玉佩,兴高采烈的来到产房门口时。梁丘皇后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婴走出,哭得梨花带雨,一出门就跪下:
“陛下,妾身有罪!巫蛊之术害了咱女儿,她双腿相连、模样怪异,给皇室丢脸了。”
说着,微微的打开孩子的包被,露出婴儿“下肢相连”的两脚丫。
只稍稍看了一眼,皇帝就露出恐慌之色,连连摆手道:
“抱走抱走!此等怪胎妖孽,着实不应出现在皇城之内。”
都没掀开包被,看一眼婴儿的全身?
梁丘皇后窃喜,面上却要装得伤心欲绝。将婴孩交给稳婆后,她继续跪在皇帝面前哭天喊地:
“让陛下受惊了,臣妾罪不可恕,请赐臣妾一死!”
此等以退为进,令深爱她的皇帝立马中招。怪胎已离开,他也就不愿责怪妻子了,忙将皇后扶起:
“梓潼切莫自责,若真是巫蛊所害,那你我都难辞其咎。”说着叹了口气,将皇后搂入怀,“如今报应在咱女儿身上,以朕之见,这巫蛊……该禁!”
“陛下圣明!”梁丘皇后秒接话,一边抹泪,一边哭诉,“臣妾已给娘家族人下了命令,永生永世不得离开蜀山。至于那几个稳婆,臣妾本想全都赐死。可念及她们说,带回苗疆依托巫蛊,恐小公主还有得救……”
“果真?”皇帝只有惊,没有喜。
皇后也不感失望,毕竟儿子在她眼里已没价值。今后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所以这件事,也需要她族人的配合,便点头道:
“陛下也知,巫蛊绝非害人之术。它依托药理,其本质还是治病救人的。”
也算实话实说,故成功诱导了皇帝。
“也好!朕即刻下旨,令你梁丘一族医好公主霁月。”说着顿了顿,眉头皱起,“若最后着实无药可医……”
“那就让月儿留在蜀山,自生自灭吧!”皇后秒接话,假装悲伤抹泪。
“让梓潼受委屈了,朕心里也难受啊!”成功入坑的皇帝,一步步如了皇后的愿,“可终究,月儿的存在会让你我颜面尽失。故,以朕之见……”
“昭告天下,臣妾只生了一个,而非双胎?”皇后心照不宣,尽管面上装得很委屈、很不可置信。
顿让皇帝觉得亏欠她很多,小心翼翼的问:
“梓潼之见如何?”
殊不知,皇后就是要每一步都让他下旨。如此一来,就算日后事情被揭穿,自己也有得狡辩……
大不了就说,当时没看清两孩子的性别特征。一时犯糊涂,把女儿当成儿子,把儿子当成女儿。
若每一步都是自己先斩后奏,那事情败露后,就是实打实的“觊觎皇位”、欺君之罪!
而把皇帝扯进来就不尽然了:反正决策命令都是你下的,这些年我隐瞒太子的“女儿身”,不过是不想打你的脸而已。
于是,梁丘皇后惺惺作态的回答道:
“虽说母女难舍,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假装悲伤不舍,抹了把泪后,她立马抛出最重要的话题,“今后,臣妾必将全部母爱还在弘儿身上。臣妾要把他带在身边抚养,事必躬亲,还望陛下恩准。”
因蜀建国后就有规定:幼年被立储君,太子须由皇帝的各嫔妃共同抚养长大。一则方便太子与各兄弟建立手足情,以免日后有“夺储之争”;二则方便太子继位后,对先帝的各嫔妃尽孝道。
所以,梁丘皇后必须打破这规矩……
煽情的前奏已做得相当到位,皇帝秒恩准。
就这样,本该是“霁月”的霁弘,在母亲身边长大。无时无刻不被梁丘皇后压制女子天性,不能学女红刺绣,只能接触刀枪剑戟、骑马狩猎。可她又天生不擅长这个,故只能对男女都能学的“琴棋书画”颇有研究。
另外,为不暴露她的女子特征,在她很小的时候,梁丘皇后就用烟熏坏她的嗓子。且自发育起,她就得束胸,没法拥有妙龄女子的资本。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为扭曲她的性取向,梁丘皇后要求她每天都得触摸裸女胴体,以致于她渐渐厌恶女性。尤其是一丝不挂的裸女,只要呈现在她面前,她就想吐。
常言道,物极必反!
梁丘皇后越是这样,霁弘就越向往男子。可宫里的男子不是阉人,就是她的皇兄皇弟,她没法亲近,也不能亲近。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年轻时的夏之清,也算一表人才,霁弘对其一见倾心。梁丘皇后察觉后,立马游说皇帝对夏之清贬官。
可也不知是皇后大意,还是天意巧合,皇帝居然把夏之清贬到与晋国交界的蜀山脚下为官。
要知道,蜀山上住着皇后的娘家人——梁丘一族。他们可以遵皇后谕旨“永不下山”,夏之清作为地方官,没法不上山“探望(巴结)”皇后的族人。
所以很快,他就遇上一桩怪事……